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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姆西斯──(iii)~(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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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所以你覺得那孩子怎樣?」

「嗯──普普通通,除了──」

「除了他的眼睛,從他眼睛中我看得出來,他天生就是注定我們這行,從他那冷漠的眼裡我看的出來──他的身體雖然火熱,但心卻比鋼鐵還寒冷,在他眼裡,或許說價值觀吧?沒有所謂生與死的觀念存在──」

「講明白點。」

「他的心裡只有自己,容不下其他人,所以對他來說週遭人事物都只是東西,而不是有血有淚的生命──所以我能感覺的出來,對他來說,或許殺人根本算不上什麼。」

「怯,還真是危險的心靈啊,還記得當初死在咱們底下的第一匹亡魂,咱倆還曾為了殺了人感到可恥──但後來,殺人變成只是家常便飯,出門,下手,收工,連原本稍微弔唁對方的那一點憐憫都不殘存──」

「嘖嘖,好漢不提當年勇,不過在我看來,你似乎連所謂忠誠都拋之腦後了啊──連侍奉的少主都可以推出來?」

「我可沒說過我只因為服侍王女就要當王室的搖尾狗,我所忠於的對象是共合國軍,為了我軍著想,儘可能找出可用之材為國效力是應該的。」

「那要是總有一天我背判了國家,那你是不是也要不顧咱倆半生交情,為了國家而捨棄我啊?」

「身為畢格麥克領導者的你,這種危險的話最好好少講喔──嘖嘖,不過回應你問題,如果真有這麼一天──嗯,當然我會選擇國家,但是身為老友的憐憫,我會親自賞你個痛快。」

「怯。」

(iv)

  第一次殺人的感覺。

  小夥子看著他發呆──嘛,沒怎樣,真的沒怎樣。原本還以為會有更多想法,但卻發現原本吵雜的腦袋沉默不語,只剩自己的心跳與呼吸聲,還有火焰在血液中轟隆崩騰,原本以為對方因為脊椎骨被扭斷前痛苦訝異的神情會多麼深刻地印在自己心中,原本以為燙得冒煙的手掌會清楚記下扭斷那瞬間的感覺──嘛,真的沒怎樣,那神情就像老舊的殘破影片,現在正被心灰默默掩埋,而那咖掐瞬間,也在緊握的拳心中消散──什麼都沒留下嗎?

  有,眼前斷氣的屍體留了下來,證明自己確確實實殺了個人,只是自己清晰地令他訝異的腦袋得不出什麼結論罷。

  所以小夥子緊緊一握拳,火蛇自掌心攀附上對方身軀,張大橘紅色嘴巴把對方吞沒殆盡,化為飛灰,與記憶埋沒於心底那永不會觸即的角落,為什麼心裡明明沒感覺,卻又將這些東西放在那呢?他也回答不出所以然,只是就這樣讓它沉澱在那吧,就像過去所有的東西一樣。

  這是個沉默的世界。

  肯定與否定同時存在的世界,想證明什麼,卻也在推翻什麼。

  然後他對著夕陽瘋狂大笑,生平第一次,覺得就是想好好地笑,至於笑什麼?小夥子自己也不清楚,或許是在笑明明什麼都不懂的自己,怎麼突然在古今賢人們都共同享過的餘暉下開始裝哲學,以為自己其實很聰明呢?

  狂妄、狂妄、狂妄、狂妄......一切都是狂妄!這個詞彙回盪在空氣與小夥子心中──嘛,既然我連人都敢殺了,那憑什麼我不能狂妄?

  但笑到最後,他開始啜泣起來,究竟自己的狂妄是架構在什麼東西上面?究竟自己能這樣為所欲為殺人的能力究竟是從何而來?看著地平線遠端逐漸隱沒的渾圓橘黃,突然間他感覺自己好渺小,小到連自己心靈都一下子放大了數千數萬倍,只剩下極盡虛無的點漂浮於其中,他伸手抓取,徒勞無功。


  小夥子累了,不是因為殺人而累,而是看著世界而感到疲累,但漸漸的、漸漸的,他感覺又有另外一種東西在填補他心中那種空洞太虛,一種如大爆炸般急速膨脹的念頭充滿他的心──

他小心地拾取它,然後將其包覆著那幾乎不存在的點。

  所以從現在開始,他們即將同行,它成為了小夥子賴以維生的根本──他是它,它即是他,在擦去眼角的眼淚後,小夥子就在也沒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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