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曉之森名字的由來對於每一位愛好大自然的生靈而言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因為據說只要在破曉時分,站在天曉之森裡最高的一棵樹的頂端便能看到一輪光芒熾熱的太陽自地平線升起,而每個看到這幅光景的生物都彷彿得到了一天無限的活力,但是現在太陽已經西下,取而代之的是死寂的黑暗,同時也反映出一名傷痛欲絕的狼人少年的心中景象。
獸人的葬禮習俗與其他的種族截然不同,獸人相信他們生於大自然死於大自然,他們不用棺材,而是最天然的土葬,不過在下葬之前有個習俗,家屬必須在死者遺體前忍著悲傷的情緒下跪磕頭,為的是向死者表示安息之意。
杰特望著眼前擺放父親的遺體,悲傷如同蝗蟲似地啃噬他的心,同時也逐漸啃去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一部份;找不到母親遺體的悲慟之情更像是化為一把刀刺著他的胸口,有好幾次他想用手上的寬刃劍自刎以跟著他的父親一同離開這個世界,可是當他一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就會不知怎麼回事地停住,就好像有人以無聲的目光看著他並且阻止他這麼做,可是環顧四下,除了低頭禱告的優琪之外並沒有別人。
「我們位於天上國度的父神啊,」杰特聽到優琪的禱告聲如是說著,「請您賜與往生的靈魂恩澤、並接納他們進入您的幸福樂園。」
杰特一邊聽完優琪的禱告一邊將父親的遺體放進在地上挖好的洞埋葬,接著將木製的墓碑插上去。
先父貝特‧帕隆斯之墓
杰特看著父親的墳墓已然撐不下去,甚至不管優琪就在一旁立刻痛哭失聲。
「嗚哇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杰特?」優琪看杰特突然放聲痛哭不禁錯愕當場,「這也難怪,畢竟一夕之間失去最重要的親人,這個打擊著實太大………」
優琪臉上又再度出現了少有的哀傷。
「我能體會……杰特的心情」
過了一會兒,杰特停止哭泣並站起來看著優琪。
「真是對不起,在妳面前這樣子,真是失態。」杰特不好意思地對優琪說。
「沒關係,我能夠明白你現在的感受。」優琪溫柔地說並走近杰特。
「優琪?」杰特不明所以然地看著優琪,優琪只是伸出她的右手並摸向杰特的左臉頰。
「真的沒關係,哭並不是懦弱或膽小的象徵,而是抒發感情的行為,至少你比我所認識的一個人要好的多了。」
「呃?」
「我認識的那個人是個心中明明受了難以恢復的重傷卻又不斷掩飾自己外表的傻瓜,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是擺著一張溫柔可人的臉孔,可憐的是,所有了解他的人早已看出他的想法,卻始終維持著那個模樣-」
「才不是這樣呢!」杰特忍不住說,「不是這樣的,雖然我也同意妳說的那個人的確是個很傻的人,可是我想他之所以要這麼作也許是因為他不希望讓重要的人擔心他才會這樣,所以其實我覺得他是個很堅強的人,而且重點是他不是個像我一樣內心脆弱的懦夫!」
「杰特………」優琪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杰特。
「啊,對了,真抱歉剛才打斷妳說話,因為實在是忍不住。」
「呵呵,是啊,你剛才打斷我說話那麼你該怎麼跟我道歉呢?」優琪奸笑地說。
「啊?道歉?這…………」杰特不知該做何反應,只是變得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我是開玩笑的,我不會在意這種小事情。」優琪看到杰特的樣子不禁笑出來。
「是嗎?不過晚上的森林很危險我還是陪著妳比較好,兩個人一起行動多多少少會有個照應。」
「嗯。」
「不過我家已經被燒毀了,幸好我記得附近有個天然洞穴,乾脆今晚先在那裡過夜吧,」杰特說,「待會兒我要去找些還沒被燒掉的東西,妳先在這裡等我一下喔。」
杰特走進燒到面目全非的廢宅裡一邊找尋需要的東西一邊感到無比的失落感,畢竟沒有人看著自己曾經的家毀於一旦之時還能毫無任何感觸的,不過他還是先放下這些想法,好不容易才認出自己的房間的位置。
「呼,還好這些都還沒燒掉,」杰特找出放在床底下的帆布背包以及父親贈與他的家傳寶劍:疾牙。
杰特把疾牙跟自己平時練武時的寬刃劍用肩帶套好,連同背包一起背在肩上,接著他從幾乎被燒毀的食物儲藏室中找出一些可以保存良久的乾糧還有充足的飲水之後就走出來去找優琪了。
「不好意思,讓妳等這麼久-咦?」杰特找到優琪時,發現優琪懷裡抱著一隻受傷的小狼,嘴裡正念念有詞地吟唱著:
〝身心俱傷的無辜生命啊,我已聽到你發出的求生意志,你不需要害怕疑懼,只要聆聽那虔誠之祈禱、感受那新生之氣息,絕不要放棄活著的希望,因為活著,才會有夢想;因為活著,我們才會相遇;因為活著,才能綻放生命之光………………〞
在優琪吟唱的時候,周圍也不斷綻放著美麗的光芒,接著不斷變得越來越強烈,最後竟然讓附近的動物都聚集了過來,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杰特的錯覺,似乎連植物都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共鳴。
「好了,」優琪將小狼輕輕地放到地上,很驚訝的,他的傷居然全部恢復了,「以後要小心喔,快回到你的雙親身邊去吧。」
「凹嗚~~~~」小狼輕聲嚎叫了一聲、舔了舔優琪美麗纖細的手指之後撒開四條小腿,往森林深處跑去了。
「看來受到那些人類侵害的不只是杰特而已,」優琪轉身摸著一隻小山貓的頭說,「為什麼呢?明明同樣都是生命呀,到底傷害其他生命能有什麼好處?杰特?」
她轉過身似乎適才注意到杰特的存在。
「你從剛才就一直站在那裡嗎?」優琪問道。
杰特點點頭。
「這樣啊………」優琪低頭,不知在沉思什麼。
「天色不早了,我們快走吧。」
杰特和優琪走在安靜的小路上,一路上兩人展開了一連串的話題。
對於優琪是天使的事情,杰特忍不住好奇問了不少問題,而優琪也不厭其煩地一一回答,同時也問了杰特一些關於地球界的事情。
「天啊,真是難以相信。」杰特聽著優琪的回話感覺到十分新奇的感受,因為他從來不知道世界上竟然還有除了地球界以外的另一個世界以及天使真的存在的事實。
「不過,既然你們天使真的存在,那麼……神也真的存在嗎?」杰特突然問。
「是啊,只是見過神-也就是上帝的天使,只有大天使長以及其他上級天使幾位閣下才見過,至於像我這種普通的天使是根本連見上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對了,剛才你說的那些有關這個世界的事可不可以在多說一些呢?我好想再多知道一點,你知道嗎?天界關於地球界的資料不少,可是其他細節的部分我卻完全找不到呢。」優琪說。
「是嗎?那麼你想要聽些什麼?」
一副話匣子一開永遠關不上似的,這期間已不知過了多少時刻,甚至當杰特停下來喘口氣時兩人已經走到距離洞窟不遠的地方。
「哇咧,是什麼時候到的啊?好像一不小心就說過頭了,真是抱歉…………」
兩人繼續往前,走進洞窟之後已經完全天黑,杰特在地上生起火堆,過了一會兒只見洞窟裡的每個角落幾乎都被火光照得一覽無遺。
「杰特,我總覺得你怎麼好像很愛跟我道歉耶?」優琪在杰特在火堆旁坐下時問。
「啊?」杰特聽到優琪的問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畢竟我跟妳原本都是互不認識的,可是妳卻無條件地幫我這個陌生人那麼多的忙,而且又願意一直陪在我身邊,所以……………」
優琪站起來,以正經的眼光看著杰特。
「杰特,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一句話?」
「哪句話?」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救人是天使的職責』,所以說什麼我都不會離你而去,我幫你是我自己願意的,我也絕不會要求任何回報,而且我願在此發下重誓:如果我違背我現在說的任何一句話,我就將會被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之中!」
「不!妳千萬別這樣說!」杰特被優琪激烈的言詞嚇到急忙阻止她。
「那麼就請你不要再拒我於千里之外,好嗎?」
「這……」杰特時在不願優琪發下這種毒誓,只好無奈地攤開手,「好吧,我答應妳就是,不過妳也要答應我以後別再說那種重話,可以嗎?」
「好,那麼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這一天,杰特摯愛的雙親瞬間離他而去,可是優琪適時的出現彷彿將它原本受到重創的心靈傷痕慢慢止住了疼痛。
寧靜的夜晚,沒有一絲一毫的危險之氣息,有的只是蟲鳴、偶爾出現的微風、以及兩顆抱著相信與感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