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全開,門內一片黑暗。藉著來自客廳的微光,我隱約看見阿奇對窗吠叫。我習慣了房裡的黑暗之後,才看見一道微藍的月光透進窗內。月光逐漸照明了我的視線。「What?」孩子說話了。我往床舖一看,那孩子盤坐在床上,藍色雙眼冰冷的眼神往我射來。「阿奇在幹什麼?」我問他。「在吠呀!」他答道。「吠什麼?」我又問。「蘇萊卡──」「什麼!?」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蘇萊卡──晴芳阿姨不是有講嗎?她一定有跟你講,她都嚇成那樣了。」
「你故意的,對吧?」我再也沒辦法繼續受氣了。「你故意把你阿姨唬得一愣一愣的,好讓她跑來嚇我,把我嚇出這棟房子。你這夭壽短命死骨頭!對她你是成功了,你把她嚇得什麼都記不住。可是你是嚇不倒我的!我現在就拿出監護人的氣魄──」「笑死了,還監護人的氣魄咧!」他打斷我的話,言語之間又顯現出那種令人火大的輕蔑。「連阿奇都管不住,你哪來的氣魄?」
「夠了!」我憤怒地大叫,「你以為你是阿奇的誰呀?阿奇來阿奇去的,跟牠不熟裝熟,搞什麼鬼啊?──啊!」冷不防地,我的後腦勺被拍了一記。「喂,你是有病喔!」晴芳推開我,走進了房間。她一直走到床邊,坐了下去。「剛才怎麼了?」她用著極其溫柔的口氣問候著她的外甥。
「蘇萊卡剛才有來唷!」孩子指著窗。我看到她頭稍微轉了一點角度,似乎是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於是我也跟著再次注意著窗戶,這才發現窗戶是敞開著的。她轉過頭看向我,臉色發白,嘴唇顫抖。
「她剛才從窗戶進來,」孩子說,「可是阿奇一進來就出去了。她不太喜歡狗。」「這──這樣啊!」晴芳附和著,憐惜地摸了摸孩子的頭。
她安撫孩子躺下後,跟著我走出房間,下了樓。我送她到玄關。她打開門,忽然回首指著我的鼻子,命令似地說道:「明天,帶他去看醫生。想辦法把那些書丟了。就是因為看那種你喜歡看的,他才跟你一樣不正常。」
這無禮的賤人!看尼采的書跟看見隱形朋友哪來的關聯?不等我辯駁,她就開門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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