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杯茶︰災(11/1)

　　已經三個月了，三個月來，連半點雨水都沒下。我看看屋外的農作物，都垂頭喪氣了，呈現一片絕望的死灰。我捻了捻其中一株稻，它竟馬上折斷了。我暗嘆一口氣︰辛苦半年種的莊稼，全都要毀了。

　　我抬頭看天。那是本是一塊藍色大布，可它被熾熱的太陽照得發白了。我仔細地搜索著每一吋天空，卻怎麼都看不到一點雲霞。萬里無雲，只有大大一個火球肆虐著，折磨它底下的萬物。

　　「哇——哇——！」一陣斷斷續續的哭聲傳來，那是我那剛出生的孩子發出的。我輕輕按摩他的肚子，都下陷成一個小坑了。真可憐！連哭叫的力氣都差不多沒有了。

　　「寶寶乖，寶寶乖。媽媽這就去找吃的。」我逗著他，希望他可以安靜下來。我按按自己的乳房，那已經再擠不出一點奶水了。說起來，我和寶寶差不多有兩天沒吃沒喝了。我自己還撐得住，可寶寶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我打開家門的瞬間，一道熾白的光馬上使我刺痛到睜不開眼。我的腳一踏出去——我沒錢買鞋子，就感到一陣燙熱，就像是燒紅了的鐵板一般。我只覺得我快要融化了。



　　雖然只是一小段路，但我還是費了很大的勁才到達村長的家。有點意外的，幾乎全村的大人都擠在這裏了，看來大家都為了旱災的問題而聚集在一起。

　　「食物和水已經不夠用了，」其中一人說︰「再這麼下去，我們都會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經寫信向鄉政府求助了。請大家再支持多一陣子，很快便會有援助來的。」已經一把年紀的村長無力地道。

　　「前前後後，村長你都寫了十幾次信了。可政府那邊就是不管，要我們自生自滅。」一個村民質問著︰「村長，你究竟有沒有更具建設性的解決方法啊！」

　　「這……」村長答不上話。其實對於旱災的問題，大伙都束手無策，只好把責任都加諸在一村之長的身上。



　　『要水嗎？我這裏有。』

　　聽到「水」這個字，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望向聲音來源。只見一頭白狼用前肢抱著一個裝滿水的大鐵桶，用後腿蹣跚地走過來。牠脖子上另一個小木桶正猛地撞擊鐵桶，發出噹噹聲響。

　　「水！水！」大伙一看見水，馬上就一窩蜂擁上去爭個你死我活。我再看仔細一點，那不是水，而是茶。不過，在這個生死時刻，哪有人管到這個，也不顧及茶還在冒出燙人熱氣，一搶到就是咕嚕一聲的喝下去。

　　「你……你是狼神嗎？你是來救我們的嗎？」村長走到白狼面前，驚訝地問。

　　『我不過是向水神借一點水罷了。』白狼道︰『你們村子在鬧旱災嗎？我可以替你們向水神求個情哦。』

　　大家聽到了有解決旱災的方法，馬上就膜拜白狼。「請狼神救救我們！」

　　白狼有點得意地說︰『可以。不過你們需要不少水，我需要祭品，才好和水神溝通。我需要八個出生不夠一個月的嬰兒。要是你們在明天之前給我找齊，我就幫助你們。』說完，牠縱身一跳，就消失了。



　　或許真的是天意，我們村裏剛好有八個未滿月的嬰兒，不多不少。然而，這八個嬰兒包括我自己的孩子，他才剛出生一個星期，是村裏最年幼的小生命。

　　我回到家裏，抱起了寶寶。我的丈夫在半年前過世了，這個嬰兒是我唯一的親人。無論如何我都想看著長大成人，可是他即將要成為祭品了。我應該把他交出去嗎？還是連夜帶著他逃走呢？

　　就在我考慮的時候，我聽到有人敲門了。開門一看，是村長。

　　「你是為了他來的吧？」我指指自己懷中熟睡的嬰兒，說。

　　「當時妳也在場，妳也聽到了狼神在說什麼。」村長說︰「我們已經找齊了七個嬰兒，就差你那個而已。」

　　我沈默了一會。全村人的生死存在，就看在我的選擇。

　　「要是旱災再繼續下去，我們一定活不成了，妳和我都應該十分清楚。我希望妳能夠明白，這是為了全村人的性命著想。你的孩子到了水神那裏，相信他一定會幸福的。」

　　我還是沒有答話。要把自己的孩子親手送到死路，這太殘忍了。

　　突然村長跪了下來，使我大吃一驚。村長一邊流淚，一邊懇求︰「求求妳！我求求妳！」

　　「你……你別這樣！」我趕忙扶他起來。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勉強止住哭泣的衝動，嘆道︰「你拿去吧。」我把懷裏的嬰兒交給村長，隨即走入睡房，不讓人看見我哭泣的醜態。

　　這一晚，我哭到睡不著覺。



　　第二天，白狼又來了。村長把八個嬰兒裝裏籃子裏，交給白狼。

　　牠把竹籃掛在脖子裏，說︰『昨天我看過這一帶的地形。這裏應該是水流的交匯點，水流應該很充足才對啊。』

　　村長答︰「以前這裏的水源的確多得可以拿出去賣。只是近幾年，水源消失了，又鬧旱災——」

　　『那是因為你們過度耕種導致的吧。其實是你們自己斷自己水源的，怪不得誰。』白狼打斷。『那麼你們有沒有挖地下水井，開新水源之類的？』

　　一時間沒有人能答上話。

　　『沒有吧。你們就只會等人救，等神仙救。等得來，世界到走到末日了，更何況你們等不到。』牠冷冷地道︰『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們寧可犧牲八個珍貴的小生命，都不願自己去做點有意義的事。天然災害固然可怕，但人造的災害更可怕。人災比天災殺更多的人，我現在見識到了。』

　　白狼冷哼一聲，便走了。不久，天空奇蹟似地下起大雨來，不過卻沒有人為此而歡呼。

　　雨下得好慘，像八個無辜嬰兒的淚水。雨聲化成嬰兒們哀怨的哭聲，在村子裏迴盪著，迴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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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非常的不舒服。勉強才把這個給打出來了(汗)。
又是一杯奇奇怪怪的茶。我真是病壞腦袋了(死)。

休息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