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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狼
第三話:戰鬥的理由
由於守護者軍的出現,蜥蜴族陸續從各占領城市向西撤退。戰爭形勢有所逆轉,背井離鄉避難的獸們看到了希望,紛紛返回家鄉。庫爾澤城也是如此,居民們安頓下來,重建城市,努力讓生活恢復到正常的面貌。他們迫切希望戰爭結束,然而,遙遠天邊的閃光和沈悶的爆炸聲卻一再提醒他們,苦難還在繼續著。
與此同時,新兵訓練開始了。為了自由離家,卻逃進軍隊這種紀律嚴明,死板有序的地方,實在是很諷刺。野狼從未受過如此嚴酷的折磨,他每天背上全套裝備,頂著五月底的太陽折騰,飯量暴增數倍。軍中的食物有添加特殊成分,新兵們身上塊塊的肌肉好像吹氣一樣,瘋狂地鼓脹起來,貼身的戰鬥服更是凸顯其輪廓,看起來個個都是超獸猛男。
野狼混在猛男堆裏,開始時並不起眼。直到第一次反戰車射擊演練後,野狼才被大家所註意。那天新兵們繞城跑圈完畢,沒有像往常那樣回訓練場,而是來到新開辟出的一塊空地。大家正感到奇怪,看見空地邊上庫房裏轟隆隆爬出一輛海龜裝甲車來。那是守護者軍的戰利品,現在經過改裝,用於訓練。海龜慢吞吞在空地上繞圈,新兵們則席地而坐,聽教官講解戰車知識及演練的註意事項。
教官告訴新兵們:海龜戰車是蜥蜴族的主力戰車,火力強大,裝甲厚實,行動緩慢……車體正面裝甲最為堅固,車兩側稍次之,車後部裝甲最為薄弱……
“所以,攻擊戰車哪個部位最有效?”教官提問。
“後面!”
“大聲點!”
“後面!!”
“原來我們是來學x爆海龜的。”野狼一臉壞笑,低聲咕嚕。
“啥是x爆?”旁邊的新兵不解,問野狼。
“x爆就是,就是……啊哈哈哈”
熱血湧上腦袋,野狼越想越受不了,雖然掩面而笑,還是被教官發現了。
“野狼!訓話時還敢嬉皮笑臉,出列!”
於是野狼被罰跑圈和做俯臥撐。等他回到射擊場,演練已經開始了。演練使用的火箭彈裝有顏料彈頭。海龜戰車的塗漆是青黑色,為了顯眼,自然是選用白色顏料灌裝彈頭。野狼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可是當海龜車扭過屁股,趴在戰壕裏等候多時的士兵立刻扣下扳機,火箭彈“嗖”地射出,撞擊在戰車的“後面”,爆漿了。
叭叭。海龜車掛了一屁股白液。
“哈!……”野狼胸口一熱,再次自控不能,笑得腰都彎了。
“野狼!笑什麽笑!出列!”
這次野狼被罰訓練結束後留下來給海龜車擦屁股,他由此從所在新兵連脫穎而出:一個訓練時開小差傻笑被連罰兩次的傻小子。然而傻子獸緣好,野狼不久便交上了好些朋友。
又過去幾天,因為戰鬥服集體換洗,軍隊順便給新兵們放了八小時的假:從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八點。野狼和新認識的幾個狐朋狗友,都穿了印有守護者軍標誌的便裝,在街道上胡亂逛起來。庫爾澤城大多娛樂場所都還沒恢復營業,只有零星的小店開著。找樂子的士兵們有些失望,但沒多久就發現讓他們精神振奮的新目標:一家雜貨店門口居然擺著幾個西瓜,圓溜溜,青皮黑紋,看著挺不錯。獸們撲上前又看又拍。
“真是西瓜哦……”
“嘖嘖……”
戰爭時期田地大多都荒蕪了,能看見水果實屬不易。軍隊食堂也沒有能消暑的東西。新兵們站在西瓜面前圍成一圈,直流口水。而野狼的註意力,很快從西瓜那裏轉走:貨攤旁邊坐了一只狗大叔,身上毛剃得很短,穿著寬松的白背心藍褲頭,搖著扇子朝新兵們樂呵呵地笑。想必他就是雜貨鋪老板了。
“你們是守護者軍的?”大叔問。
“是啊。”其他士兵仍舊在看西瓜,而野狼則偷瞄大叔。肩挺寬,手臂挺粗,年輕時應該做了不少體力活, 胸肌有些松弛,看起來肉乎乎,肚子有點鼓但又並未堆成泳圈……最重要的是,面容看起來很和藹……
野狼很久沒做過了。上次喝謎湯時還沒來得及提就被四爪給轟走。即便能提出來,四爪和帕林看起來像是一對,怕是也不能答應……短暫的休息讓野狼感覺到自己壓抑已久的精力需要釋放,欲望接近爆棚。
支走他們。無論接下來怎麽辦,先把礙事的家夥支走……野狼很快打定主意,把所有錢掏出口袋。“大叔西瓜我全要了,你看這些夠不夠。”
守護者軍使用的是金銀幣,不像帝國衛隊用代金券。狗大叔看了看野狼掌心,仍舊笑著回答:“夠啦。都抱回去吧。”
新兵們見西瓜到手,紛紛歡呼,拍野狼肩膀,摟他脖子。“行啦,快把瓜拿去營房涼起來,我再四處轉轉,看能不能淘到其他好東西。”野狼對同伴們喊。
“你小子真夠兄弟,我們大夥兒都會記著的!”
“慢慢轉吧,你那份肯定留著!”
說罷,士兵們哄哄地散了。野狼確認他們轉出這條街,才回過頭看大叔。如果硬上,對方會不會有過激反應呢?畢竟完全不認識, 連對方是直獸腐獸都不清楚……而且直獸的概率大一點,應該會拒絕吧……怎麽辦呢,如何開口?還不知道他的家屬是不是在屋子裏……倘若帶著槍還好辦一點……不,那樣太邪惡了……
“嗯?小兄弟有事嗎?”大叔見野狼紅著臉對自己發呆,不免感到很奇怪。
“我……”滿腦子漿糊的野狼擡頭一眼看見大叔背心帶子後面黑黑的乳頭,伸直脖子狂咽口水,就要支撐不住,向欲望投降了。套近乎先,野狼暗想。
“大叔店裏還賣啥啊?你就一個獸住?”
“呵呵,其他沒什麽了,油鹽你們用不著,卷煙和酒,我看你還未成年吧。”大叔搖搖扇子回答。“現在就我孤身一個咯。”
“啊,難道是因為戰爭……”
“是啊。血狼族之亂時我才十幾歲,本以為下半輩子可以太太平平,沒想到蜥蜴族又打了過來,這世道啊。”大叔語氣悲傷而無奈,“逃難時老婆病死了。我唯一的兒子參加帝國衛隊,到現在都沒消息。”
“啊,真抱歉,我不該提這個……”
“沒事。我相信我的孩子他還活著。所以我不能偷懶,要努力掙錢,等戰爭結束給他結婚……”大叔放下扇子低頭抹眼睛。
很顯然,大叔的遭遇讓野狼回憶起最近那次戰鬥,他記起來,自己曾經暗戀的,拯救自己性命的那位士官戰死後,自己有多麽傷心,甚至跑去找他的屍體,好再見上一面。兩個獸剛剛建立起來的微弱聯系,被死亡硬生生的掐斷時尚且如此,初嘗生離死別之傷的野狼無法想象,朝夕相處的獸離去後,能造成多麽大的痛苦。
野狼也回憶起,自己已經拋棄一切,獨自離家。一瞬間,他有點後悔了。自己真的可能很快就死掉,和同一個小隊的獸一樣,屍體都找不著。然而後悔的念頭很快就被打消:現在即使能回到家裏,得到的只有無盡的嘲笑,周圍自視清高的獸們更加會把自己貶低得一無是處——自己不就是因為這個而出走的?貶低,還是貶低,連野狼都一度懷疑自己有沒有活著的意義了。如果自己真的死去,他們會清醒,會改變對我的態度嗎?不,我要活下去。我自己下定決心所作的選擇,一定能找到繼續下去的出路。等戰爭結束,我就是趕走侵略外族,奪回美好家園的英雄,到那個時候,我可以盡情蔑視那些除了錢一無所有,大難臨頭只會縮起來偏安一隅的家夥們!
“大叔別傷心了。”野狼上前緊緊摟住大叔,臉和他貼在了一起。雖然大叔的體溫和擁抱的感覺讓野狼非常舒服,但此刻野狼心中邪惡的念頭已被驅逐。自己欲求不滿,和對方妻離子散之痛相比,又能算什麽呢?
“不傷心,不傷心。”大叔也抱住了野狼,“剛剛看到你們就好像看到我的孩子……你們都是好小夥子,一定能把異族趕出我們的家園。”
“呵呵,我可是個壞小夥子。和家裏鬧翻才跑出來的。”野狼苦笑,“不過我會活下去,等戰爭結束就回家。我相信您的孩子此刻一定和我抱有同樣的念頭,一定的!”
傍晚陽光透過殘破樓房射在街道上,緊緊相擁的兩獸就像昏黃背景中的雕像。最後,野狼對大叔說自己要回部隊集合,互道保重後便離開了。夜晚受訓時,野狼已經和原來有了很大的不同。野狼將為證明自己價值而戰。除此之外,雖然自己從前可能被父母期待著,卻沒有領過情。如今野狼知道,自己不僅僅被父母所期待,也被所有像大叔這樣的,努力忘記戰爭的傷痛,努力期待美好明天,努力生活下去的獸們所期待著。這份沈重的期待,已經轉化成不容回避的責任。

助力大陸獸界復興:【獸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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