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夢與真實

索倫克城守護者軍要塞，地下醫療室，加護病房。四爪猛地睜開眼，眨巴眨巴，決定對坐在身邊記錄檔案的帕林老虎開個玩笑：“貌似我看見了陌生的天花板。”帕林聞聲停止書寫，扭頭面朝四爪，嘴巴做O狀——這樣可以代替用驚訝語氣說“啊，你醒了”……總之，等帕林回過神，他立刻反駁道：“錯誤，這不是天花板，只是地窖頂罷了。”
“地窖？我們在地下？哦……看來我們撐過來了，要塞也建成了，真好。”四爪將兩只胳膊合在胸前，長舒一口氣。“呃，那麽我睡了多久？”
帕林又往記錄本上寫了點東西，才回答：“接近一百小時。事實上我管這種狀態叫昏迷。”
“這樣啊，原來昏迷時也能做夢……”
“你還記得13日晚，有個肌肉爬蟲繞到你背後，一刀劈在你後頸上麽？傳導線路雖然沒斷卻被附近組織破裂滲出的穩定劑壓迫著。雖然不是什麽大問題，但醒不過來也是有可能的。”帕林看著本子繼續說。
“那家夥現在還好嗎？”四爪半開玩笑的問。
“他？很好，除了上半身被晶粒炮轟爛之外，一切都很好。”遇到不正經的，帕林就會更不正經。四爪咧開嘴咯咯笑起來。“哦哦，看來沒什麽要操心的，那我們就別窩在著陌生地窖頂下面吧，出去喝點謎湯什麽的……”說著四爪要從床上起來。
“且慢，你做什麽夢了？”
“啊？”
“夢啊，你剛才不是說你做夢了麽？”
四爪有點摸不著頭腦了，帕林幹嘛問這個？“呃，夢而已，雖然不荒唐，也沒什麽意思，更和我的隱私沒關系……”他這麽一說，帕林不高興了。“錯誤。錯誤一，說得我好像是要打探你的隱私才問你夢的內容。錯誤二，什麽叫沒意思？你現在還是我的病號，我得密切關註你康復的情況——夢或許能反映潛在的精神異常。”
“噢噢，好吧。”四爪擰出一臉壞笑，“我夢見萌虎帕林醫生脫了個精光光躺在床上勾引我。”
帕林瞇起眼，亮出最大號的導入接頭，晃一晃。
“別別，開玩笑的。我夢見，呃……我和阿武買了箱酸奶放在自行車後座上，細雨綿綿中穿過鋪有青石板的小巷，回家去……”
“……啊？完了？”
“完了。”
“……這不可能……”
“哎呀，所以我說沒什麽意思嘛……”
“不。”帕林打斷了四爪，“我是說，目前已有的研究表明，夢有一種重要的功效，就是修復醒著時所經歷的負面情緒。你幾個月沒睡覺了吧？”
“忘了。”
“負面的情緒不可能就這麽簡單……我還以為你的夢會像熱帶雨林中鋪滿荊棘的小路一樣曲折……”
“唉唉，怎麽說得跟叢林冒險似的，就是個夢啊，沒什麽意思的……”
“不。”帕林再次打斷四爪，“細雨，青石板小巷，這些是南方小鎮的特征。庫爾澤城裏就有這樣的地方，你肯定是無意中看到然後才會做夢。酸奶，根據弗駱伊德的理論，也能猜出代表的是什麽東西。然而，太平淡了……”
“嗯，我同意。”四爪聳聳肩膀，“以前我也想夢見一些激烈的內容，比如束縛，懸吊，鞭打，或者就僅僅是夏日裏在竹席上大汗淋漓地……嗯，那啥，可是我連武的裸體都沒有夢見過。”
“……我不是說那個平淡，我是說你這幾個月的負面情緒，比如你有沒有特別在意什麽東西，特別的為什麽事情而困擾，或者……特別在乎某個獸……”
“忘了。”
“算了。大概註射時用力過猛，強化液從下面一直打進你大腦，把腦細胞弄死了。”帕林小聲嘟囔，然後問：“說到武，他在哪兒？”
“確切的位置我也不知道。駐紮在蒼月北端某條冰凍的海岸線上吧，防範龍族可能的入侵。暫時沒什麽可擔心的。唉唉，別閑扯了，快讓我去喝謎湯，我的身體需要那個，啊哈哈哈……”
“且慢……”
從一開始，帕林的臉色就比較沈重，即使不算沈重，也卻不是和平時一般的輕松。而四爪不但開始沒發現，等帕林問了這麽多奇怪問題後仍然沒有意識到，還在一個勁兒開玩笑。“帕林你要對我表白？”
“你昏迷的時候，我得到了一些消息。從古夜那裏。”
“古夜？！”
“沒錯。運輸機墜毀於赤區後古夜和野狼都活了下來，接著他們遇到了血狼族的偵察隊……”
“真的？太好了！現在他們兩都在血狼堡吧？”
“不。他們後來遇到龍的襲擊，而這一次，只有古夜活了下來。”
帕林說完背過身去。四爪楞在那裏，他微張著嘴，朝左看看，朝右看看，半天才說話：“該死，我幾乎把這件事忘掉了。為同一件事傷心兩次……而且這次恐怕再也忘不掉了……”
“我相信運輸機失事不是意外，應該和龍也有關系。”帕林冷冷地說。
“這不一定……最要命的是，赤區怎麽會有龍？那可是安魂嶺的後門口啊。”
“所以接著我要告訴你另外一個消息，對於我來說是好消息。”帕林冷笑了一下，“神使不會容忍後門失火這種事，命令已經下達，要抽調軍力增援血狼族。你我都在名單之內。”
“啊？”
“至少，這次我們可以為野狼做點什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