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話:劍拔弩張
龍族位於赤區的基地德爾庫克號空中堡壘一度升起,漂浮在離子雲層之上,之後沒過多久它又重新躲藏起來。這是因為離子雲一直起著屏蔽電磁信號的作用,如此德爾庫克號才能蟄伏於赤區長達十年,而沒有被神使或者龍族的衛星發現。現在,倘若德爾庫克一直停留在雲層上方,很快就會被衛星捕捉到,隨後會遭受神使的彈道導彈伺候。
不過,雷賽他們就算再次憑借雲層的掩護而藏匿起來,也僅僅是暫時安全。神使原本就打算除掉後門口的這個隱患,與此同時龍族也有所行動:艦隊從蜥蜴群島出發,駛向大陸東海岸,準備登陸。通過衛星神使獲知蜥蜴艦隊集結的情況,他理所當然認為那些艦隊是來增援雷賽的。獸與龍的對決——神使一直期盼,並為此準備了幾十年——現在終於要正式拉開帷幕。
重要講話接連不斷,傳單廣播鋪天蓋地,神使命令全體獸民提高覺悟。對抗雷賽,血狼要塞是前線的前線,月下不敢大意,親自全程監督布防工作。這給釋放野狼的爍影帶來不小的麻煩。爍影幾乎是貼地飛行,最後在一塊山崖背後松開爪子,將野狼放了下來。野狼發覺身體恢復自由,他伸爪子扯去眼罩,擡頭朝爍影看去。幾層樓房高的龍噴吐著滾燙的鼻息,有野狼腦袋那麽大的眼睛也在註視自己腳下的那只獸。
然而野狼不怕。經歷了血戰,墜機,“和龍的正面交鋒”,能讓野狼感到害怕的東西的確不多了。“快說吧,你們到底有什麽陰謀!如果是趁我睡熟時在我身上安了什麽東西,要我回去當間諜,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會第一個告訴指揮官的!”
“放你走是雷斯諾夫斯基將軍的命令。你也知道雷能洞悉你的大腦,他發現你雖然是個士兵,卻還沒有殺害過任何一個生物。”
哦?想來的確如此。野狼在帝國衛隊哪會兒,打起來基本靠逃。加入守護者軍,尚未參加過實戰——這似乎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吧。“是啊,那又怎樣?”野狼繼續問爍影。
“也就是說,你還沒有被戰爭毀掉,如果你願意的話,還能做回一個普通的少年。我們現在腹背受敵,既要對抗神使,又要對抗蜥蜴族,兇多吉少,雷賽不希望你死在這裏。”
唉?龍族不是和蜥蜴族一夥兒的麽?難道他要說,這是神使的“另一個謊言”?龍族這些家夥見縫插針要動搖獸的信仰,可真是陰險啊!野狼沒有講出心裏想的話,而是對爍影說道:“好吧,我的確沒有殺生過,獸人也好,蜥蜴人也好。不過你放我走了,下次我會去殺龍!”
“……你真的想殺龍麽?”
“當然!尤其是要殺那條擊毀運輸機,害死我同伴的家夥!”
“太可惜了,那條龍就是我。”
“嗯嗯,趁我還沒走,殺了我啊!”
“我不會殺你的。”爍影嘆了口氣——野狼頭頂出現兩道淡藍色的火焰,“龍與獸現在兵戎相見,我知道說這些很荒唐。可是事實上,我們和雷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龍與獸能和平共處。我堅信這一天會到來,只希望那時你我還活著。”說完爍影丟下另一只前爪上的東西,升空返回基地。野狼檢查了爍影丟下的包裹,有單獸供氧套裝,幹糧和水,沒有可疑的物品。由於血狼族已經將前哨往東推移了相當長的距離,野狼向西沒走多遠就和他們碰上了頭。
野狼“死而復生”,守護者軍中有些獸打算將他包裝成“機智聰明,只身突破龍族基地防禦的天才少年”以鼓舞士氣,可後來真正引起轟動的(應該說是騷動)是從野狼口中得知:雷斯諾夫斯基身在龍族赤區的基地裏。有關獸為要不要修改過去發布的,神使關於雷賽身在蜥蜴群島的論斷而頭疼不已。不僅如此,到達血狼要塞待命的四爪和帕林,突然被解除職務,半押送上了開往安魂鎮的列車。事實情況是,大敵當前,所有曾經和雷賽有過關系的獸,都受到了同等待遇。
四爪自己倒不太介意,但是很擔心帕林:倘若他藕斷絲連,心裏面還裝著雷賽,那麽面對形形色色的審問時,就會非常麻煩。帕林也沒為自己考慮多少,他只是為野狼活著而欣喜不已。
另一方面,野狼也作為半個懷疑對象被送往安魂鎮,接受守護者的全面調查,他的導師古夜理應全程陪同。
在這個時刻,內心最緊張,最為興奮的當屬月下。血狼大軍完成集結,隱藏在安魂嶺山脊中的彈道導彈完成裝填,就等德爾庫克號被血狼陸軍逼著升上雲層。一切都準備就緒,月下要率領自己的族人向龍族開戰,洗去曾被龍族利用的恥辱。
另一邊,處於腹背受敵,內外交困的雷賽和龍們,做出了艱難的抉擇。畢竟保存自己是最為首要的,其他的事情:獸民的感情,環境汙染之類,暫時都不予考慮。作戰會議最終達成一致:德爾庫克號上的龍動用核子武器防禦空中堡壘,雷賽則繼續聯絡USSR,現在只能希望,聯盟艦隊能在一切都不算太晚之前到達。
而在綠色熒光閃爍的安魂鎮,高聳如雲的巨塔頂層,不久前才從神使手中接管安魂嶺地下守護核心的守護者,艾倫,半裸著身體擡頭仰望星空。他不是在思考如何審查和雷賽有過關系的那些獸,而是在想自己的事。他才不關心腳下這個世界上正發生什麽事,將來又會怎樣。他已經有了計劃。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