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龍族學校──之一



創龍曆22516年 利歐之月（八月） 19日

原本已為學會飛行後，我就沒事做了，我甚至一直在想靠這對翅膀環遊世界的可能性，不過父親似乎也不想讓我過的太閒，雖然他接下來要求我做的事，仍然讓我覺得真的很閒。

在飛行訓練結訓的隔天早上，我懷著滿心的期待來到進食室準備吃早餐，我打算去一趟曼達里亞鎮，找尋在這個世界除了家人和僕龍以外，唯一認識的龍──哈薩德．佈雷斯。雖然只是我單方面認識他，而且只認識一個晚上的時間而已，不過他的身份是沃雷卡的小弟，應該可以從他身上問出不少情報來。

然而就在進食時，父親突然開口：

「沃雷卡，今天你和爪勒去辦一下手續，該復學了。」

我手上的生牛肉才咬一半，瞪大眼望著父親。

「復學？對吼，我都忘了我還是個學生。」

「可是爸爸很擔心吶，你之前學過的東西，現在還記得嗎？」

如果你問的是人類世界的課程，我就算忘了大半，應該還是強過沃雷卡吧！但那是理科部份，文科部份我敢說比初級部的新生還不如。

「只記得一點點，不過我可以重修沒關係，我覺得我的頭腦變好了。」

「重修嘛……」

父親露出困惑的表情，爪上抓著一把舀滿馬鈴薯泥的湯匙送入口中。

「可是你這個年紀再去重唸初級部好像有點奇怪。」

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高中生和一群小學生，坐在教室裡上課的畫面，那不是奇怪，是詭異到了極點。

「不用去重讀初級部啦！我一樣去讀原來的學校，我會自修將落後的進度補回來的。」

「你可以嗎？」

你那表情已經懷疑到像是在嘲笑了，節制點好不好？難道沃雷卡前科有這麼差嗎？

「放心，這一個月來我有自己讀過一些數理科目，現在連微積分都會了哩。」

父親聽我這麼說，喝到一半的肉羹湯差點從嘴裡噴出來，還撒了滿桌都是，一旁的母僕龍馬上拿著餐巾紙過來收拾。

「你哄我開心的吧！那已經超出高級部的課程範圍了。」

這個世界的教育制度是怎麼回事啊？這樣慢慢教真的好嗎？高級部可是要讀二十年的耶！

「我沒騙你，我腦袋因失去記憶而突然開了竅，現在學習能力是以前的數倍。」

沃雷卡，你可別怨我這麼說啊！是你太不用功了。

「真的是這樣那最好。」

父親的語氣又恢復平靜，似乎以為我在開玩笑。

「那你就再去讀高級部吧，而且你現在會飛，上下學的往返不是問題，曼達里亞鎮上那間房子就拿去租賃好了。」

最後的決定就是這樣，就目的地而言，和我當初所想的是一樣的，只希望學校的生活不要太無聊。



一切手續所需的文件都備齊後，我和爪勒準備要出發前往鎮上，父親這時也正好要出門。

「沃雷卡，希望你這次能好好學點東西，別又一天到晚和龍打架啊！」

我是和平愛好者，這點你大可放心。

「放心，我不知道我以前發生什麼事，但現在向你保證不會亂來。」

父親聽了，露出個微笑，但笑容有點僵。

「你變的一點也不像你，真不知是禍是福。」

「那以前的我是怎樣，你希望我變回那個樣子嗎？」

我故意露出很疑惑的表情，我想除非他腦袋壞掉，不然一定不會希望我又變回那個性格乖僻又暴戾，和他老爸有得拼的沃雷卡。

「當然不希望。」

他壓低了脖子，臉湊到我面前。

「真是說出來誰也不會相信，一夜之間可以連眼神都改變。」

「那我現在的眼神看起來和以前有什麼差別？」

父親笑了笑，才道：

「現在雖然有點呆，但看起來更成熟更懂事了。」

可以不要講的這麼直接嗎？而且我哪裡呆了，你審美觀有問題。

後來，父親在離去前，拿了一袋錢幣給我。

「這裡有五萬基爾，是半個月的零用錢，不夠再跟你媽拿。」

說完，他便朝空中飛去。

我雖然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幣值及物價如何，但那袋錢幣沈甸甸的感覺，讓我覺得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關於這件事，我問過爪勒後才知道，他一個月的薪水只有八萬二千基爾，而這樣的薪水已經比伊琳大陸境內龍們的平均收入還高了。也就是說，沃雷卡光是零用錢就比一般成年龍還多，這個世界貧富差距好像蠻大的。

當爪勒帶我來到學校內的教務部門時，我發現裡頭穿著紅袍的教職員，雖然肢體上的動作及嘴裡說出來的話都畢恭畢敬，但看著我的眼神好像見了什麼穢物一樣，即使他們在知道我喪失記憶後都顯得相當驚訝，但眼神仍然沒變，帶著一股發自內心深層的厭惡，我開始擔心往後的日子該怎麼辦，每天都要忍受那種眼光，沃雷卡辦的到，我不能。

以前的我雖然不喜歡濫交朋友，但我卻希望人人對我都有好印象，這裡很明顯地並不是這樣，沃雷卡的名聲可是臭的很。

真希望能到一個沒有龍認識我的環境下，重新開始。不！我一定要讓他們改觀，讓他們知道，沃雷卡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沃雷卡了。

辦完手續後，我和爪勒離開了教務部門，爪勒一直引著我向前，不知道要去哪。

「爪勒，我的班級在哪你知道嗎？」

「班級？」

爪勒停下腳步，疑惑地望著我。

「小主龍你不記得學校的選課制度了嗎？」

「嗄？選課制度？是採學分制嗎？」

爪勒笑了笑：

「小主龍，您一直說些敝龍聽不懂的話呢！」

也就是說，這邊的教育制度和我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嘍！

「抱歉，我真的都忘了，你可以告訴我嗎？」

「可以呀，不過敝龍記的不是很清楚，只能講個大概。」

「沒關係，你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是的。」

爪勒輕咳一下。

「高級部的課程共有七個科目，每個科目各有十二冊教材，校方會排定時間表，將每個科目分成二至四個進度分開上課，小主龍只要按照想上的進度去簽單聽課，在二十年內修完就可以了。」

雖然不是很懂，但我覺得這是個放縱到不行的制度。

「你的意思是，進度可以自己選？」

「是的，只要在二十年內修完就可以畢業，不過現在小主龍只剩下十一年了吶！」

十一年夠了好不好！聽你說的好像十一年一轉眼就過去似的，不過也許對這龍們來說，真的是如此吧！和人類比較起來，龍真的太長壽了。

「那二十年沒修完會怎樣？」

「初級部和中級部還可以聽過講習後直接畢業，高級部就不行，二十年一到，就沒機會了。」

聽起來好像很嚴格，但實際上並不是如此，二十年真的太久了啦！

「那如果沒課的時後怎麼辦？」

「沒課的時後，可以去進行團體活動，或是社團活動，要自習或請假也行。」

這也太隨便了吧！

「那考試制度是怎樣？」

「每三個月會辦一次考試，只要通過七科的考試，就可以畢業了吶。」

「什麼？只有畢業考，沒有期中考、期未考之類的？」

「小主龍，敝龍不明白您的意思，不過確實只有一種考試，只要在二十年內通過這個考試就可以畢業。」

什麼跟什麼啊！這些學生們會不會過的太悠閒了。

「那課程還沒讀完也要考試嗎？」

「不用，考試是不強迫的，只要在考前三天事先報名就可以參加。」

我終於瞭解，為什麼這學校一讀就要讀二十年了，這根本是壽命太長的生物才能搞的制度，課程少，還能自己選上課時間就算了，連考試都採自願參加，與其說這裡是學校，不如說是公立遊樂場，我看搞不好考試也只是考個型式而已吧！

「那如果畢業考通過了，還要等滿二十年才能升學嗎？」

「不用的，高級部之後還有分學術院、學術廳、學術部，這些都沒有年齡限制。」

「也就是說，我如果有本事馬上讀完，一年內升到學術部也是有可能的嘍？」

「是的，不過那很困難吶，這幾千年來，能在100歲前修到學術部的龍屈爪可數啊！」

當然我也只是基於好奇問問，我對讀書並沒有熱衷到那般地步。

「你可以舉個例子嗎？」

「敝龍只記得一位叫亞伯．愛因斯坦，很有名的物理學家，他在五十多年前，只花不到二年的時間，就從高級部讀到學術部畢業，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等等，我怎麼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

「你說他叫什麼名字？」

「亞伯．愛因斯坦。」

這不正是在人類世界中，提出『相對論』、『統一場論』等影響後世物理學界極深的那位名人嗎？不！搞不好只是名字相同。

「爪勒，那你知道愛因斯坦先生有什麼重要的貢獻嗎？」

「這個嘛……」

爪勒舉起爪子，在頭皮上騷了騷。

「他發表過很多論文，最有名的好像是『相對論』吧！」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他是一頭龍嗎？」

「小主龍，您今天怎麼總是說些奇怪的話呢？他當然是一頭龍啊！」

我總覺得他和人類世界的愛因斯坦一定有什麼關聯，說不定就和我一樣，原本是個人類，後來變成一頭龍，然而他的『使命』就是將更先進的知識帶來這世界，那我的『使命』又會是什麼？

「他還活著嗎？幾歲了？住哪裡？」

「應該還活著吧！敝龍沒聽過他去世的消息，而且他才100歲出頭，現在好像在首都達瑞崗的學術部當講師，是最年輕的講師吶。」

如果能見到他，說不定我為什麼會變成一頭龍的謎題就會解開，也可以瞭解所謂的『使命』是什麼了。

「我想去見他，你可以帶我去嗎？」

我斬釘截鐵的說，但爪勒卻露出一臉為難。

「小主龍，您要見他做什麼？這敝龍不能做決定吶！再說您還要上學。」

哎！和你說了也是白說，看來我要想辦法和父親溝通了。

「好吧！當我沒說，你現在要帶我去哪？」

「先去資訊部門拿課程表，然後回小主龍在曼達里亞鎮的居處，拿上課所需要教材。」

「嗯！那走吧！」

我在心中做下決定，一有機會，一定要去見見這個世界的亞伯．愛因斯坦。不過路途遙遠，而且父親一定不會馬上允許，我也不知道拿什麼理由跑去位於西伊琳大陸的首都，只能等待時機了，首先把將要面對的校園生活處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