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長夢──之四



「唷！現在的學生還真有錢啊！上酒店咧。」

一位憲兵經過沃雷卡和哈薩德的包廂，隨口調促幾句。

沃雷卡和哈薩德沒多做理會，只是掏出ID卡讓他查驗。

「哈薩德．佈雷思，那是你的名字嗎？」

「嗯。」

哈薩德隨口應一聲，似乎對他相當不滿，連正眼也瞧他一眼，仍繼續啃著那隻已被他吃一半的犰狳。

「跩的很咧！我給你十秒鐘把防禦手套戴上，不然我要開罰單嘍！」

什麼？沒穿戴防禦手套要開罰單，在他們的世界有這種規定啊？困惑我已久的防禦手套之謎終於解開，也難怪所有的龍時時刻刻都戴著，但龍爪可是龍們吃飯的傢伙耶，連這也要限制，我看這憲兵是故意找麻煩吧！

「憲兵先生，這也太無理了耶！戴著手套叫我怎麼吃這犰狳啊？」

對呀！這長的像穿山甲的東西，不挖開他的硬殼，就算龍牙再硬也沒幾頭龍敢直接咬吧！

「你不會用刀叉嗎？這麼野蠻還用爪吃咧！要不要我送你去調教所學學禮儀？」

哈薩德一肚子火，卻又礙於身份不敢發作。這酒吧雖然有準備刀叉，但並不是每個來消費的龍都喜歡使用，我看看其它包廂的龍，也有直接用爪子切開排餐在吃呀！不過他們現在正一個個默默地將手套戴上就是了，好像深怕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小哈，快戴上他就拿你沒輒，別浪費時間跟他周旋。」

哈薩德露出一臉為難的樣子，好像很不甘心他老大就這樣算了，不過若你是聰明龍，還是乖乖照做吧！

「算了，喝酒先……」

哈薩德不情願地套上防禦手套，拿起容量有二公升啤酒杯一口氣喝至見底。

憲兵點點頭，好像很滿意的打算走開，卻又猛然回頭。

「喂！那個叫雷沃卡的，你好像有點面熟咧。」

喂！你叫錯人家的名字嘍！

「沃雷卡．諾頓，才剛看過ID卡還能叫錯，你的記性真不錯。」

週圍傳來一陣竊笑聲，似乎很多龍都看不慣這憲兵的行徑，不過這一下也讓那憲兵氣的冒火。

「好，沃雷卡．諾頓，我懷疑你的身份和某件案子有關，命令你跟我回局裡做調查，不得有異議。」

沃雷卡一聽，重重地將啤酒杯碰的一聲摔放在桌上。天哪！我好像聞到火藥味了。

「怎樣，想拒補咧？這會令你的罪行加重唷！」

憲兵幾乎是用吼的，我似乎聽到了龍嘯。這下全酒吧的龍目光都往此處集中過來，頓時喧鬧成一片。

我發現不管在什麼時代，什麼世界，都會有像這種以公務之名行一己之私的混帳官員，憲兵在這個世界的職權應該和我們人類世界的警政機關差不多吧！一個警政人員怎能這樣不分清紅皂白地抓人，是我都快忍受不住了，何況是脾氣火爆的沃雷卡。

也許我現在只是個意識體的關係，感官變得相當滿敏銳，我聽到遠處有憲兵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快去制止那個笨蛋。」接著，就有二位憲兵朝這個方向奔來。

「懷特，你在幹什麼？」

一名憲兵喝了那與沃雷卡起爭執，被稱為懷特的憲兵一聲。

「威格拉夫前輩，我懷疑這個小鬼有問題咧。」

威格拉夫望了沃雷卡一眼，卻怔一下身子。

「笨蛋，你知道他是誰嗎？」

會是誰？我突然很好奇，沃雷卡這麼有名氣啊！

「我哪知道他是誰？只覺得他很面熟，而且還很囂張咧，一定有問題。」

「算了，你給我回去！」

威格拉夫一把抓住懷特，推至一旁，接下來他做的動作卻令眾龍傻了眼。

威格拉夫躬著身，一爪平置胸前，展開了龍翼，向沃雷卡行個官禮。他的這雙翼可真是美啊！在看見他這對龍翼之前，我一直將龍翼與惡魔翅膀做直接的聯想，但現在我完全改觀。威格拉夫的鱗色有如夕陽色彩般的橘，他的雙翼完全展開後，有他的身子四倍寬，上頭半透明的肉膜發出鮮明晶亮的光澤，好似披掛了一褸薄紗那般優美，整體輪廓卻又有一股雄壯威武的氣息，這簡直是造物主的傑作啊！

「公子，很抱歉讓您受驚了。」

沃雷卡似乎懶得理他，什麼話也沒說。接著，威格拉夫收起雙翼，回頭便對懷特一邊推打，一邊施以拳爪，嘴裡還細聲說道：

「白痴，他是諾頓議長家的公子，前天還在雲界山鬧過事，別和我說你不記得。」

「我哪知道咧……」

真是語不驚龍死不休，沃雷卡他爸竟然是更高層的官員，我就覺得一個學生哪可能這麼有錢，還膽敢四處鬧事，原來是有老爸罩啊！

三位憲兵急忙離開沃雷卡的包廂，離去前威格拉夫還轉過頭來向沃雷卡點個頭，以示歉意。

「真不愧是老大，看那憲兵知道你父親身份後就變成龜兒子似的。」

沃雷卡啍的一聲，雙手插在胸前，一隻腳跨上了椅子。

「這有什麼光榮，他怕的是我老爸，不是我。」

憲兵們在搜察作業一無所獲，還差點招惹到官員的情況下，像一群喪家犬似地離開酒吧，看他們慌張的樣子，只差沒有夾著龍尾逃跑吧！我想那個仗勢欺龍的懷特回去肯定有他好受嘍！

然而，沃雷卡的身份也漸漸開始在酒吧中傳開。

「兩位小公子，這是您加點的藍厥菜熱炒以及長麵包。」

這回來的不是服務生，而是酒保親自出馬。他手上那盤藍厥菜正流著藍色的菜汁還冒著泡，這種植物我第一次看過。

「嗯，放著就好。」

「好的，關於剛剛那件事，希望您不要介意，今天的酒菜，敝店完全免費招待。」

沃雷卡皺著眉角懷疑地望了酒保一眼。

「是那些憲兵不長眼，又不關你的事。」

「千萬別這麼說，若不是敝龍沒認出公子您的身份，也不會讓那些憲兵亂來。」

「我能拒絕嗎？」

「請千萬別這麼做，敝龍會很困擾的。」

「隨你便，別讓我老爸知道就好。」

似乎不喜歡這樣的阿諛奉承，沃雷卡別過頭不再理他。

「當然當然，那麼，恕敝龍先告退。」

酒保低著頭，彎著腰，畢恭畢敬地退下。

「老大，他說免費招待耶！那要不要再多點些吃的，這邊的東西超讚的耶！」

哈薩德喜出望外地說，他脫下手套繼續吃著那隻犰狳，還用爪子插了一塊猴子尾巴一口將之下肚。

「那些已經夠你吃的，還加點？」

那三盤料理一看就知道是兩龍份，換作是我，光是半隻犰狳就吃不完了，如果我有勇氣吃的話，真要說的話，我覺得萌萌猿尾巴熱炒看起來還比較像人在吃的，不不，吃猴子也滿奇怪的，但我真想看看萌萌猿長什麼樣子，會像牠的名字一樣很「萌」嗎？不過看他尾巴簡直快和牛腿一樣粗，我想也萌不到哪去。

自從憲兵離開，沃雷卡似乎生著悶氣而不再說話，哈薩德也只是不斷地狼吞虎嚥著，除了不斷讚嘆那些料理之外，兩龍並無其他話題。害我只能悶在一旁乾瞪眼。

「吃飽喝足，該閃了。」

在哈薩德吐下最後一塊胡狼骨頭後，沃雷卡早就喝光所有啤酒，有點醉意地在那等候著哈薩德。

沃雷卡起身，拿了桌上帳單後，兩龍便拍拍屁股離去。

「整桶酒幾乎都我喝的，真不知道你是來吃飯還喝酒。」

那一桶啤酒我看少說也有二十公升的容量，沃雷卡能喝這麼多實在令我傻眼，我想他們說酒會貴的原因，其實不是因為取得不易，而是需求大太吧！

「哎唷！老大，那是因為你點了這麼多吃的耶！你又不敢吃，當然是我吃耶！」

「誰說我不敢吃！我只是……不想吃……」

沃雷卡似乎真的醉了，我看他走路有點搖搖晃晃的，昨天看他受重傷也沒晃的這麼嚴重。

「兩位公子要走了嗎？」

酒保從匆匆地從吧台走出來說道。而沃雷卡僅是將帳單遞交給他，並無有所回應。

「老伯，謝謝你的招待耶！」

「別這麼說，兩位能來光臨已是敝龍的榮幸，路上請小心。」

離去前經過門口那頭巨龍的席前，那巨龍雖然沒起身，卻低著脖子向他們行禮，我看他前顎都快貼上桌面了。

沃雷卡他老爸官位真有這麼大嗎？但我看他家滿僕素的，並不像是達官貴人的宅邸呀！

「叮──！叮！」

關上的自動門因上頭的鈴噹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似乎也在向離去的客人道別。外頭天色已暗，酒吧外頭點起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將外的地面及牆上照的七彩繽紛，方才來時，牆上那些令我覺得不舒服噴漆畫，在這樣的氣氛下，竟有了一種奇妙的美感。

但再往前看去，似乎所有的羅曼帝克都被破壞怠盡，有四頭兇神惡煞的龍並排在一起，堵死了小巷的唯一去路，而這四頭龍的其中三頭，竟是我在第一個夢境中見過的。

「很悠閒嘛！還有心情來這喝酒。」

那頭我沒見過的龍開口說話了，他的塊頭是四頭龍中最大，也是最結實的一頭，而從他說話的語氣聽來，應該不像是來打個招呼這麼單純。

哈薩德見狀，連忙急走到沃雷卡身前，攤開雙手，擺出護主的架勢。

「耶？你是……威茲曼家族的七大守護者之一……」

看來沃雷卡又要連莊了……今天是第十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