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我-The other one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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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花園,遍佈在草地上的五顏六色的花以及各種不同的草,我又再次回到這裡。同樣的廣場,我有種感覺就是永遠都在這裡打轉,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知道我已經來過好幾次了這樣的感覺。

但是我確信一個深藏在心裡的一個念頭,就是我要去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我必須去。只是─要不要?

「要。」

「是誰?」聽到聲音而不見其人,我趕緊問。

我左右不停的張望,並沒有見到什麼人在,聲音卻近的可以,近到足以把我吞噬。

「我是你。」聲音像個小孩子一樣。我早已不記得自己以前的聲音是怎樣的了,但是他說的我沒有絲毫的懷疑,更別說不知從何處散發出來的和我相同氣味,就如同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樣,我應該沒有理由去懷疑,除非我連自己都不相信了,我這麼想著。

我的視角再度回到我的前方,我看到了一匹狼,一身褐色毛髮、看起來並不大─至少不像是成狼。我原本以為我現在是人的樣子,但是卻是以差不多的高度視點看著他。身體的毛色和我一樣,只是他的瞳色卻不是一般我書上或是其他時候我見到的那樣,是藍色或黃色,而是深邃的紅色,也許該喻作是如鮮血一般的紅色。

他原本坐著的身軀站了起來,徐徐的持續向我靠近,把我和他之間不大的距離又縮短了些。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四目相對,如同我們之間有一面神奇的鏡子,同樣呈現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我在我的前方,只是鏡子裡面的我並沒有左右相反,是完全相同且縮小一號的我。

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事先串通好,我和他在同一時間都相互把頭靠向對方,互相依偎在對方的旁邊,不由自主的。我主動先伸出了爪子,和他玩耍似的動身起來,真要說的話,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沒有任何陌生的感覺。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他與我都知道。我怎麼知道的我卻不知道。我們都沒有說話,但彷彿能夠直接在心裡直接溝通一樣,各自都沉浸在彼此此時的愉悅心情裡,直到我提起那件事。

「那個地方,你也要去嗎?」在沒有殺傷力的輕咬及追跑下,我翻躺在地上後問他。

我明白,他也是。心中的一個想法如此告訴我,比較像是以往都會出現的聲音。

「你也是。」他頭低下來,舔了我的口。

「那個聲音。」我問。

「並不是我,但是我現在必須要走了。」他依依的說。小孩子的聲音不適合如此難過的口吻,我這麼覺得。

「我等你。」我的心緊縮了一下,好像有另一個和我此時的感覺類似的另一個情感,產生了共鳴。

我和他的對話都僅有短短的幾個字,意外卻不意外地能夠理解的比其他攏長而不必要的語言來得清楚。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我逐漸聽不見他的聲音。「封存......狀......逐漸......解除。」斷斷續續模糊不清的聲音傳進了我的感官。這不是他的聲音,也不是另一個。

最後一陣風吹過,我回過神來時已經進入了黑暗的境界,我想起─又是夢?

我驚吠一聲,聲音非常高亢,但我絕對不是想要唱歌唱很高音!

「阿嗚!」我感受到我預期到的震盪,我有時候注意到的時候總是會如此,就像從空中掉落一樣。雖然已經經歷多次,也知道只是從做夢的狀態醒來,但還是無法完全適應。瞬間,有如絕對白的光驅去了回來途中的黑暗,侵佔了我的視野,好亮─我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

「當時似乎是醒著的狀態,不過另一個仍在沉睡中,博士。」在不遠處,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說。

「反正牠只是一匹小狼,應該不要緊,跟我之前遇到的怪物相比好太多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比起第一個聽到的那個人的聲音來的高亢許多。

我的眼睛過了數分鐘後看到的還是只有無盡的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瞎了嗎?

我迅速無聲的在心裡安慰自己,這只是另一個剛睡起來、或是新的未知狀況、又也許只是吃藥的副作用,我想起之前吃下的一堆綠色藥丸,根本不用擔心。這樣根本不算是在安慰自己!說不定這就是嗑藥的嚴重後果,雖然吃起來很好吃,既然他說是藥本質就還是藥。不要,我還不想成為瞎子,世界上還有好多可看的好東西(至於是什麼,很多就是了)。

看不到,就只能用聽的跟聞的,我在一分鐘內開始嘗試讓自己鎮定,沒必要在有人的時候過度緊張,我現在是狼的樣子,並且我做到了─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只要你能接受它。我之後應該能想個辦法讓自己恢復,總會有方法的,只要用那個能力,或是根本用不到,只要看個眼科醫生就能發現只是個小問題,馬上就能治好。空氣中飄逸著一種不是很好聞的味道,我不是很喜歡的味道,以及聽著那個人又稱呼了幾次另外一個在場的人博士,這裡是醫院嗎?

不!

好吧,我得承認,這個刺激太大了。雖然我的想法中,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任何奇怪的東西我應該都能接受,但唯獨一個地方我無法完全安心的融入─醫院!

「進行觀察之後,就可以開始進行實驗了,博士。」

「說的好聽,不過是做完後當成標本那樣賣掉不是嗎?因為這麼多年以來也從未找到神的日誌所寫的......」

「博士!」那人忽然咆哮,在博士的話還沒說完時。「那個是機密事項,縱使現在這裡沒有別的人在─甚至有可能這次真的有,也不能就這樣說出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為什麼你總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你都沒把我的話放在心裡嗎?」他飛快的說著,只用了一口氣就把一連串的話在短短的幾秒內說完了,用像是在責罵小孩的口氣講。

「天哪!沒有必要這麼大聲的說吧!」博士也拉高分貝講說,「不過是指那個狼以及......」

「博士!我要講幾......」

「好啦好啦......」

我才不管他們在吵什麼。標本、實驗、醫院,我被幾個我心中的夢魘擠得我有點喘不過氣來了。我得逃跑,跑回去找聖文還有沃雷卡才行。我拔腿就想跑,如果我明智一點就會想到,用跑的怎麼逃的掉,用門應該是最快的,但是我似乎無法負擔每次用時都有點賭博成分的風險。因此,就算現在看不見也一樣,只能先嘗試。我向前一衝,卻鏘的一聲,我的頭撞上了一個東西。從節節疼痛的位置、我痛得伸爪不停的亂揮,前方的東西被抓的發出喀、喀、喀的響聲來判斷,前面有欄杆擋住了我。

「總之,快點準備!」

「神啊!這算是什麼助手啊!為什麼我總是會遇到這種類似的事情!說不定他的面皮下也是一頭野獸......」博士哀哀的說,最後一句講的特別小聲,但還是被聽見了。

「博士!快點幫忙!」助手生氣的跺腳,用命令的口氣說。我好似聽見地板痛苦的抱怨聲「碰、碰」。

我上下左右的方向找尋著,沒找到出去的方法只發現了我的四周也全都是阻礙,下面在我亂動時,發出鐵網間密彈縮的聲音,我不排除我是被關在籠子裡的可能性。

我腦中想像著一間明亮的─對現在的我而言卻是黑暗的(或是全白的?)動物醫院,裡面的某個隔間擺滿了一排不鏽鋼製的金屬籠子。動物就全部關在裡面,不斷的哀號;眼神滿是無盡的恐懼及乞求,小小的腦袋裏面想著的或許是死亡。好負面的想像!

「哦!」他們之間的誰好像注意到我的動靜。「拿一個弗多混合劑來。」博士平靜的說,「在開始前可不能讓他感受到太多的害怕,我原以為這種年齡的小狼應該不用擔心這種狀況。」

「是。」助手立即停止教訓。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我好像聽到了一點零星的藥瓶碰撞聲,接著又一步一步的靠近。

這裡果然是醫院!什麼藥劑的話除了醫生還有誰會這麼做?這裡果然是動物醫院!什麼樣的醫院會讓動物進去?

我控制不住的掙扎,還有什麼好東西、好感覺能在醫院出現,痛苦、昏沉,以前住院的經驗、記憶再這種時刻都能一起播使我回想,更別提最近一次也是在動物醫院的事情了。現在的我覺得,很會幻想跟聯想的這種性格,也是要看時機的,這個時候只會徒增恐懼,絕對是壞事。

我盲目地四處縮躲,不知道又大又粗的針何時會從何處插過來。看不見,就更會緊張的猜想。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拉長,這種時候說不定連零點零零零幾秒都能夠分別的出來。

過了一段時間,沒有針,但我感覺到了更可怕的事實。這種侵過來的感覺不是魔法還是什麼,這個人也是魔法師?在獸人的國家裡?倦怠感隨著那陣感覺的流過一同帶到了我身上,經驗告訴我很快又會昏過去了,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碰到了。身體變的好重,我反抗的驅使我的身體移動,動了幾下就沒辦法了,整個攤麻了。緩緩的,身體像是巧克力一樣融化、軟了下去。這次還有一個新的感受,我的頭好痛!像是燒起來那樣的灼熱疼痛!煞有真的火燄在我的腦袋裏面燒著什麼東西一樣。喉嚨,在這個時候也是很不聽我話的一個,想要發出聲,卻只能勉強叫出一點破碎、類似沙啞的聲音─不成樣的哀號。這次是第幾次......幾次......好像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