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ㄧ 希撒勒.希撒爾

……命運的安排

紗布蓋在給塗紅之處, 然後被繃帶穩固於女孩的小腿上.

「勞煩了, 撒勒醫生. 」伊娜整理好女孩的長裙, 「艾莎, 快點多謝撒勒醫生…… 艾莎! 」

怎料伊娜一抽回手, 艾莎就飛快奔逃了.

「對不起, 撒勒醫生. 艾莎本來就不願意前來, 我費了許多唇舌才叫得動她. 」

伊娜在教堂內的職務, 是照顧鎮上的孤兒, 更不知何時成了撒勒醫生的專用護士.

「我這樣恐怖嗎? 」撒勒一邊說, 一邊把消毒瓶內染血的棉花包裹好再棄掉.

「不. 」伊娜坐到剛才女孩坐過的椅子上回答, 「近來的血之殺, 艾莎認為是魔鬼幹的. 她以為魔鬼會被鮮血所吸引, 而醫院內又有很多鮮血. 」

「所以她不願意前來…… 」撒勒接了下去, 少女亦點頭示意正確, 「伊娜, 你認為那些人是魔鬼殺的嗎? 」

伊娜把玩著胸前的十字架吊墜, 代表她的思緒,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但單是人的鮮血, 是吸引不了魔鬼的. 」

把水龍頭關上, 身為天神主義者的伊娜的意見, 勾起撒勒的好奇.

「不是為血, 那魔鬼為什麼要殺人? 」

「魔鬼的食糧不是人的血, 而是人類絕望痛苦的叫喊和無助的靈魂. 而在殺人的過程, 就可以得到這些. 」

「為我殺人, 為我殺更多更多的人! 」



是什麼? 如斯的溫暖, 流貫全身….. 疼痛亦減輕了…… 到底是什麼?

雙眼瞪開, 是那雙副跟自己一樣的臉孔.

「撒勒! 」好不容易才張得開口, 撒爾推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撒勒, 剩餘的鮮血還從撒勒的口角滴落.

沒有停止, 撒勒解開撒爾的襯衣. 襯衣之下, 撒爾的胸口心藏處, 佈滿啞黑的荊棘.

「沒有用的, 根本就一點用都沒有! 」

茂密的荊棘在蠕動, 每一根尖緊刺於撒爾的身體, 在啜取生命, 在宰割撒勒的心.

「撒勒…… 」撒爾擁近撒勒.

「倘若魔鬼要的不是鮮血, 那麼我做這麼多到底為了什麼!? 」撒勒的聲音就在耳邊, 悲傷卻在撒爾的心房.

「撒勒, 不要再殺人了. 如從前那樣, 在注射疫苗時抽取血液吧. 」

「沒有用的, 我經已到過許多地方, 可以研製的疫苗我都經已造過, 人們再不需要防疫了.

「我不殺人的話, 就得不到足夠的鮮血; 不夠鮮血, 你便會死. 」

撒勒的身體, 很溫暖, 可是這種感覺, 只會令撒爾更是內疚.

「都是我的錯, 我死了, 所有事情就不會發生. 」

「你太自私了. 」

重新將雙手撐直, 撒勒深邃的黑瞳把所有光都吞噬, 卻反映了床上的撒爾.

「對, 我太自私了…… 」撒爾拉近另一個自己, 吻了上去.



「是他了! 」

「捉住他! 」

「嗄…… 」跟著嘈吵, 終於找到源頭.

撒爾不禁深深的呼氣, 心臟亦可以休息了, 因為人們行動的目標, 並不是撒勒.

就是要殺人, 撒勒都不會在左近, 撒爾在冷笑自己的多疑.

喘急的呼吸還未平服, 加上本來虛弱的身體, 撒爾辛苦地踏著離開的每一步. 突然, 冷風從一小行洩出, 還沾有淡然而熟悉的氣味.

血腥味, 撒爾立即朝氣味的根源望過去……

撒爾的直覺沒有錯, 撒勒就於小行的另一端殺人.

滿地屍骸, 但腥臭味並非來自它們, 而是兇手本身. 右手手執的利刀被伸延的荊棘緊纏, 但刀鋒欠缺半點的鮮血, 血的味道顯然與它無關. 數名女童的血液, 徹底無影.

‘嘶’—

刀鋒在生物的組織上劃下極微細的裂縫, 赤啞的血緩緩從女童的手腕一珠珠地滲出. 驚訝的是, 被獵的女童還在顫抖.

就在利刀割下去的一刻, 另一端的撒爾霎時一陣心寒, 感覺就如來自自身的血液.

「撒勒…… 」

縱是雙唇輕振的呼喚, 撒勒聽到了吧. 可是撒爾看到的, 只有閃現夜空的猙獰金瞳—那雙不屬於撒勒的眼睛.

「撒爾…… 」

當撒勒的雙眼回復正常之時, 撒爾經已消失不見.



天際還是恢宏晴朗, 就像是一幅不變的圖畫, 一幅掛在教堂露台的圖畫.

「撒勒醫生? 」伊娜來打擾了, 然而撒勒卻一絲反應都沒有, 「希— 撒— 勒— !」

任撒勒沉思得再投入, 聲音的響亮最終鑽得進耳窩, 「對不起, 伊娜. 」

撒勒醫生沒有了平日的笑容, 只是呆望著遼遠的某一方.

「跟你弟弟吵架吧? 」伊娜站到了撒勒的旁邊, 「每一次你皺起眉頭, 都是因為你弟弟的事.

「你一定, 很喜歡他. 」

乾澀的風撩動伊娜的長髮, 少女更是動人. 不過沒有什麼可以吸引到撒勒, 就連吹亂了的藍髮, 都沒有被整理.

「撒爾他從來都不稱呼我為哥哥, 因為他覺得弟弟這一個身份, 會使他成為理所當然被照顧的那一個.

「畢竟我們是雙胞胎兄弟, 我也只是較他年長數分鐘而已. 」

飛鳥嘎嘎擦越長空, 嘲笑著人們的無謂.

「放心吧, 他很快便會原諒你. 」由衷的笑容, 加添伊娜的甜美, 「因為他知道, 你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