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固執的理由


  克威爾和雷爾同時砍到盾牌後,發出砰的巨大聲響,略帶些滋滋的電擊聲,劍身和盾牌碰撞的交接處,有不少道黃色光束向四面八方擴散。

  由於反彈作用力甚強,克威爾和雷爾的劍開始抖動著,雙手也開始握不穩,幾乎快無法抵擋這股力量,但他們硬是死撐活撐,說什麼也一定要把它擊破。

  不過天不從獸願,心有餘力不足,在互相抵制下仍被硬生生彈回去,被彈久了自然有經驗,他們倚靠著雙腳,把樹幹當跳板,跳衝向盾牌繼續猛擊,哪怕是要攻擊一萬次,他們也不帶點一絲猶豫只顧著向前衝,換個角度想跟賽門卡特有點相似。

  該說他們是笨蛋還是有勇氣?明知道後果卻不顧一切地去做,不管別獸說是死蠢或是不要命的,他們都照著自己的規則走,或許這是他們成為強大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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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熾熱的太陽懸掛在最頂點,燃燒它俯瞰過的每個地方、每個角落,周圍的雲朵紛紛散到四處,不敢招惹這位「大哥」,怕一激怒它就會變成烤棉花糖。

  在太陽的精細照射下,樹的葉子有幾片被微燻了幾分熟,末端泛黃、葉脈泛黃、漸層泛黃等各式各樣的特殊泛黃,看來陽光不只是帶來溫暖和炎熱,還為綠色大地帶來藝術性風格。

  比格斯在最前頭帶著部隊和逃難的獸民,士兵擺陣勢圍著數千名的獸民,像漁網一樣緊密,防止獸民途中落跑,走在一條通往城堡的道路上,兩側排滿了高大又茂密的松樹,陽光穿梭在樹葉與樹葉之間的縫隙,最後在地面上形成無數個小光點。

  獸民們手上提著大包小包,拉著滾輪式旅箱,還有背著、抱著小獸的,睡得很香甜,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有些誇張的連衣服或褲子都沒穿就跑出來了,大部份的獸都灰頭土臉,擔心往後該怎麼辦,有獸聚在一團討論要不要離開這裡,還有獸很開心地大步向前走,因為這是生平第一次進入城堡,但是他們卻不知道,有兩名獸人正默默地努力。

  另一方面,準備避難空間以及緊急措施的大臣和職業培訓隊長,在他們的指導分配下,城堡內不分職位全體大動員,各個馬不停蹄、汗流浹背地迅速完成這項命令。

  準備得差不多了,剩下就是分配空間的部分,畢竟有數千獸民,整體擠在一起似乎是不太可能,而最麻煩的就是糧食問題,因為整個城鎮的獸民都來這裡避難,相對的農田沒獸作耕,考量到百姓的安危,總不可能叫他們跑出去耕種,看來有必要和國王和其他獸商量一下了。

  大臣沉思了一會,拖著老朽的身子走到職業培訓隊長的身邊說:「蓋希瑪,你去把相關獸員找來,順便到城外跟賽門卡特說『回來之後,立刻到大廳內集合,要開重要會議』,老臣我則會去通知國王陛下。」

  蓋希瑪雙手交叉至胸前點了點頭,接下去問說:「那卡艾爾他們呢?」他很疑惑為什麼不順便找卡艾爾。

  大臣平緩地說道:「卡艾爾是出去找王子殿下和雷爾,不知道他的正確位置,只會拖延更多時間,不如去找正在執行撤離的賽門卡特,還比較有方向。」蓋希瑪一聽覺得倒也是,拱手感謝大臣處理後面的事情後,到馬棚拉著他的馬騎出城尋找賽門卡特。

  出城堡大門沒幾十公尺,蓋希瑪坐在馬鞍上遠遠看見比格斯正帶領著獸民往他的方向走來,「想不到動作還挺快的……」蓋希瑪一邊唸著一邊駕馬跑到比格斯的面前。

  「阿……蓋希瑪大人,您怎麼會親自過來呢?」比格斯右手橫豎至胸前,部隊的士兵們有節奏性地單膝跪下。

  眼睛瞟了四周,卻沒看到賽門卡特,蓋希瑪很好奇地問說:「怎麼沒看到賽門卡特,他沒跟你在一起嗎?」

  比格斯用很尊敬且低調的語氣,跟蓋希瑪解釋說賽門卡特在後面沒多遠,正與卡艾爾在一起,好像說有事要跟卡艾爾談,只交代我把這批獸民送進城堡中。蓋希瑪腦筋靈光一轉,這不是剛剛好嗎?省下找卡艾爾的時間,還可以順便跟他說有會議要開,真是一舉兩得。

  蓋希瑪讓比格斯繼續把獸民送到城堡內,並說:「你進城後,該怎麼做你應該很瞭解,事情做完後再去大廳內集合,我們要開重要會議。」一說完,便拉動韁繩跑在道路邊緣找賽門卡特去了,而比格斯和部隊們則是起身繼續前往城堡。

  安靜香謐的樹林,綜合昆蟲的交響曲,鳥群吱喳的低空飛過,凹凸不平的土石路,正歡樂地推送兩名獸人,一個威風凜凜的騎在馬上啪噠啪噠地行走─卡艾爾,一個抬頭挺胸靠著結實的雙腳行走─賽門卡特,產生出一高一低不對稱的奇妙感覺。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執意要阻止我?」卡艾爾表面上沉穩鎮定,其實思緒很紊亂,無法理解賽門卡特當時的行為。

  「我說過,他們長大了……」賽門卡特只是一昧的往前走,脫出輕奏愉快的語氣,不論卡艾爾換什麼樣的方式問他,賽門卡特依舊是那句話:「他們長大了……」惹得卡艾爾很不耐煩,簡直快失去理性,喪失平常的冷靜和判斷力,每次只要遇上他「死固執」的老毛病,氣得血壓都會飆升好幾倍,有想做掉他的念頭,什麼他們長大了,誰不會長大阿?淨是說些令獸匪夷所思的話。

  對於克威爾他們兩個的舉動,已經夠心煩的了,現在又多賽門卡特這個點火源,隨時會引爆卡艾爾內心中的大爆彈。

  卡艾爾壓下心中的炸彈,故裝作沉穩地說:「你一直說長大長大的,就不能講更白話點嗎?」以為賽門卡特會直接說清楚講明白,但卻不如他所預料,接下來衝擊性的對話,讓按耐不住的炸彈最終爆發。

  「你的理解程度也不過如此!」賽門卡特一副自信滿滿地說教,不自主更加抬頭挺胸,俗話說「狗眼看人低」,現在倒變成「狼眼看狼低」,卡艾爾一聽後,臉色大變,立即來個小側翻下馬,像在做特技表演,雙膝微微彎曲,雙腳輕輕地著地,踩出枯葉的碎裂聲,火冒金星,怒髮衝冠,低吼又嚴肅的說:「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賽門卡特正對著眼看他,面無表情很平常地隨口說出:「就是這個意思……」

  突然間,森林吹出的風「颯颯」地吹過他們兩個,像是在傳達「請你們兩個冷靜下來」,可惜即使風語在他們的耳邊吹拂過多少次,仍然不能平息持續抑制的憤怒。

  卡艾爾的左手輕握劍柄下方,用大拇指輕一推劍柄,刀的鋒芒瞬間從開口的細縫「鏘」一聲呈十字星狀旋轉開來,還沒等刀鋒的光芒散發完,右手迅速地拔出劍來,刀尖指向賽門卡特,湛藍的雙瞳冷冷地注視著,空中還殘留著拔劍所劃過的一彎閃白。

  面對刀尖指向自己的賽門卡特,絲毫不為所動,只得冷笑說:「哼!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的答案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卡艾爾身體向前傾個斜度,雙腳一蹬,以風的速度衝向賽門卡特,只見賽門卡特不急不緩地拔出劍,一臉輕鬆地擋下前來的突襲。

  兩者的目光交錯,一道紅色電流和藍色電流互相撞擊,擦出更激烈的火花,賽門卡特的紅瞳和卡艾爾的藍瞳就像是水火不容,互相吞噬對方,兩方隊長級獸物,將戰況轉變為更激烈。

  「看來你太久沒動刀,功力都退步了……」看著賽門卡特一臉嘲諷的表情,卡艾爾也不甘示弱的冷言回去:「看來你太久沒拿刀,手都在顫抖了……」隔沒幾秒,雙方各自衝向前,將自身的鬥氣傳到劍身,可以很明顯地看見鬥氣波形從整隻手臂傳導到刀尖,發出吟吟作聲。

  等跑到了衝突點,雙方開始大力揮動刀劍,互相砍向對方,每一揮都會留下巨大化鬥氣的殘痕,在如此安寧的樹林,只有劍與劍之間「鏗鏗鏘鏘」的交響曲,平時就很不滿意賽門卡特的卡艾爾,將長久以來所累積的怨氣,一口氣發揮在他的劍中,賽門卡特從以前也很不爽卡艾爾這麼愛跟他作對,想打倒卡艾爾的念頭憋了很久,現在這正是絕佳的好機會。在他們各自的眼裡來看,是為了私人恩怨,但在其他獸來看是隔山觀獸鬥,一山不容二獸。

  雙方劍術交叉了一陣子,仍然沒分出勝負,看來還是得靠絕招才行,兩獸互瞄了一眼,各自站在原地集中精神將鬥氣發揮到極限,各自身腳下周圍出現圓圈的小旋風,經過鬥氣的磨練,旋風越吹範圍越大,旋轉速度越加越快,在一旁的樹木都快被吹倒了,樹葉禁不起旋風折騰紛紛隨風飄逸。

  各自加了一段時間後,有默契地同時破聲喊出:「接招吧!」喊完的同時,旋風一瞬間消散至空氣中,卡艾爾快速地衝到賽門卡特面前,而賽門卡特則是擺好反擊腳步,兩獸同時出招。

  「流星爆裂斬!」卡艾爾奮力砍下,劍身發出白銀般的閃亮,刀尖部位出現五個拳頭大的一團白色光,揮劍的過程飄出細小粉末狀的亮點,隨著殘痕停頓在空中閃爍,然後又慢慢消失。

  「鬥劍盾氣擊!」賽門卡特用雙手把劍斜擋在前面,劍身發出淡紫色的光芒,光芒往劍身的四面八方擴張至完全包覆賽門卡特的身體,面前顯現巨大化的紫色光劍。

  白光與紫光的交接處化成好幾道光束互相抵制、互相反彈,爆發更大的旋風,周圍的樹樹連根拔起,樹葉被沖散至各地,地面狂震動而稍有龜裂,兩方的瞳孔爆縮,咬緊牙根,互不相讓。

  在不遠處騎在馬上的蓋希瑪,感覺到些微震動,不禁抬起頭,看見遠處有一大堆樹葉在隨風起舞,不時聽到樹木倒下的聲音,以及白光和紫光的散發,忍不住搖頭嘆息道:「唉呀……又來了……」但多虧發生這些事情,才能準確知道他們的所在地。

  這時,卡艾爾和賽門卡特正持續拼著,隨著對方攻擊的壓迫,時間久了雙方開始站不住腳,各自被力量往後推,地上出現推力的痕跡,但兩獸持續堅持,在對方倒下前自己不會退縮。

  卡艾爾眼睛銳利地瞄到賽門卡特腳步往後站一腳,冷淡嘲諷地說:「你就乾脆點認輸吧,不然你的身體受到無可彌補的創傷,我可是不管喔!」

  賽門卡特也不服輸地反咬一口:「你的嘴巴倒是比你的攻擊厲害多嘛!要是你被彈到幾公里遠死掉的話,我可是不會去你的葬禮!」

  「好個言詞犀利的臭獅獸!」「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狼獸!」雙方互相謾罵,就連嗆聲功力也不想輸。原本的實戰攻擊,變成嘴戰攻擊,這下旁觀者清也變成旁觀者迷。

  在他們兩個的鬥爭持續中時,蓋希瑪已經到他們的所在地點了,眼睛為之一亮,邊欣賞深水火熱的戰鬥邊說:「阿!找到了。」

  蓋希瑪本來想走過去告訴他們有重要事情,但現在打得如火如荼,說有事情他們大概也只會說「等一下」吧?搞不好自己也會受到波擊,於是他想到了一個最直接的辦法,提高調大聲喊說:「國王陛下駕到啦!」卡艾爾和賽門卡特耳朵一彈聽到「國王陛下」這四個字,很敏感地停止攻擊,各自往後跳一大步,雙腳著地膝蓋微彎,用腳掌剎住反彈力作的功。

  卡艾爾和賽門卡特探頭探腦,眼睛張得大大的看國王在哪裡,卻只看到蓋希瑪騎在馬上正開心的看著他們。

  卡艾爾將劍收回刀鞘說:「蓋希瑪,國王陛下在哪?」賽門卡特也快速地收回刀劍走向前去。

  蓋希瑪聽到卡艾爾的質問,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肚子痛到用雙手抱著,還因此摔下馬,卡艾爾和賽門卡特不懂他在笑什麼,完全狀況外。

  「痛……哈哈……痛……」蓋希瑪邊摸頭笑,與哭笑不得有異曲同工之妙,慢慢地走向卡艾爾他們,卡艾爾和賽門卡特有點不悅了,很想賞他一拳爆頭,雖然蓋希瑪有感覺到氣氛不對,但卻停不住他的笑聲。

  「我說,你到底在笑什麼?」賽門卡特蹦出很兇的語氣,拳頭握得很緊,一副想打獸的模樣。

  蓋希瑪漸漸地停止笑聲說:「你們兩個還真是笨蛋二人組,剛剛還打得火熱,一聽到『國王陛下』這四個字馬上冷卻,這件事得好好的寫在筆記上。」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做筆記的,聽到國王來了停止現在的動作去迎接這是很正常的,兩個獸感到納悶。

  「所以我才說,你們兩個是笨蛋二人組阿!國王陛下根本沒來,哈哈……」蓋希瑪依然故我的嘲諷著,真的是欠獸教訓,剛剛才冷卻下來的戰鬥,馬上又被燃起,兩個獸都想直接在他的腹部劃上一刀。

  「不過你們實在也太離譜了,看看你們的傑作,樹都倒掉了,地都裂開了,簡直是一片荒野……」蓋希瑪像父母一樣嘴巴唸個不停,當起老大教訓起來了,但卡艾爾和賽門卡特仍然是不屑的臉看著他。

  開玩笑終歸開玩笑,教訓也教訓完了,正經事還是得講,蓋希瑪收回嘻皮笑臉,正常語氣的微笑說:「其實,國王陛下要你們兩個馬上回城去大廳,有重要的事情要討論。」卡艾爾和賽門卡特心想「會有什麼事呢」,只得點微微點頭,互甩對方一眼後各自散開走回城堡。

  兩個獸分別從蓋希瑪身旁走過,這時蓋希瑪覺得似乎少了誰,沉思了幾秒後恍然大悟,趕緊問說:「王子殿下跟雷爾呢?難道你們沒找到他們?」

  卡艾爾沒好氣地說:「阿……關於這件事你去找賽門卡特吧!」蓋希瑪察覺事情有些蹊翹,便跑過去問賽門卡特,賽門卡特也沒有跟蓋希瑪說出遇到克威爾他們的經過,只是淡淡地說出:「你別擔心,王子殿下他們長大了。」蓋希瑪一聽到後震驚,這可是大事,怎能不擔心,後來也問了跟卡艾爾當初一樣的提問,賽門卡特一樣沒有多說什麼,拉著蓋希瑪快點回城堡去。

  回城堡的路上,蓋希瑪跟卡艾爾騎著馬走在前面,賽門卡特跟在後面,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兩個談事情,內心仍惦記著克威爾他們現在的狀況。

  蓋希瑪從卡艾爾那邊得知由來,才知道為什麼剛剛要大打出手,甚至贊同卡艾爾的想法,雖然想繼續從賽門卡特那邊問出事情來,但從剛剛的狀況來看,幾乎是不可能了。

  另外,先進一步到城堡的比格斯,正安排著獸民的安置作業,原本打算將所有的獸民安置在城內廣場,但是獸數比想像中的多,無法容納所有獸民,比格斯只得沉思苦惱,有想過說把一部份帶到士兵們的房間,但是這樣一來會有其他獸覺得不公平,恐怕到時候會引發大混亂。

  考慮一陣子後,決定發布這項措施,「老弱婦孺和傷殘疾障者,帶到士兵們的房間,剩下的獸民則在廣場內,假如仍很擁擠,壯年期的在城外,中年期的在城內,城外會準備簡易式造屋,並會安排衛兵堅守,請無須擔心。」實施這項措施後,獸民沒有很反對,按照著規定行動,順利地進行中,城外有士兵們和獸民共同打造的房屋。

  撤離獸民到城堡的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只剩下糧食的問題還沒解決,比格斯在安頓好獸民後,立即動身前往大廳,這時候卡艾爾他們一行獸也已經抵達城堡。

  眼前他們看到士兵們和壯丁正一起建造房屋,不論速度或動作都相當俐落,幾分鐘前才打好基礎,幾分鐘後就完成一半了,這算是長久以來居住在樹林周邊的好處吧?

  眾獸和士兵看到走過來的卡艾爾他們三個,紛紛停下手邊的工作,準備要行最敬禮,不過卡艾爾早一步查覺到接下來的動作,直呼說:「不用了,你們繼續工作吧!」正在建造房屋的獸們才又開始拿起工具和木頭繼續打造。

  走到城內後,見到廣場上又有一批獸民正坐在地上,聊天的聊天,睡覺的睡覺,還有獸悠閒的下棋、玩牌、泡茶等各種休閒活動都有,與其說這裡是避難所,不如說是集會所,蓋希瑪開開玩笑地說:「乾脆現在來蓋個幾棟集會站好了,呵呵……」

  卡艾爾和賽門卡特耳朵抖了一下,異口同聲地說:「喂!你當現在是娛樂日阿?」

  蓋希瑪頓時無言以對,頭撇一邊小小聲地說:「就只有這種事情有默契……」

  走近城內大廳不遠處,賽門卡特先行離開自己去大廳,而卡艾爾和蓋希瑪先把馬牽到馬場後,才先後進入大廳。

  進到大廳後,沒看到國王和皇后坐在王位上,也不知道大臣跑去哪,只見大廳內的左側面牆,正站著比格斯和賽門卡特,卡艾爾一踏進門後,連正眼都沒看,獨自走到右側面牆倚靠著,一臉陰沉,蓋希瑪知道要是現在開玩笑的話,一定會大難臨頭,難得閉上嘴巴安靜地在一旁看著。

  過了不久,大門嘰的被輕推開,在場的大眾都轉頭看是誰進來了,一隻深紫色短毛的腳隨著三個大腳爪的節拍,腳掌接觸冰冷的地板踏進來,隨後另外一隻腳也跟進著,高大的身軀用黑色長袍覆蓋著,連身帽戴在頭上,給獸的感觸是種無底深淵,那亮紫色的瞳孔,散發出壓迫的氣息,左眼戴著單邊掛式的圓形眼罩,彷彿是從地獄的鬼門關中一路過來。

  他身後也跟著一位一樣穿黑色長袍,頭戴上連身帽的獸,比前面的獸矮了一截,灰毛的腳和深黃色的瞳孔,宛如是在夜晚中看著明月,寸步不離地緊跟著前面的獸人。

  這兩位踏進大廳都很沉默,連呼吸聲都感覺不到,也聽不到腳步聲,靜靜地走向卡艾爾並站在他旁邊約一公尺,卡艾爾斜瞄一眼紫毛的獸,小小聲地說:「有什麼收穫嗎?」高大的獸沒說半句話,只是稍微撇頭,「是嗎……?」卡艾爾倒是有點失望,沒想到自稱世界情報員的他也束手無策,又接著笑笑地說:「沒想到你也會有不知道的一天……呵呵……」這句話讓站在紫毛獸旁的灰毛獸耳朵立即豎起,瞳孔收縮,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戰在卡艾爾前面,右手拿出從藏在左手袖子裡的小刀,準備刺向卡艾爾,但紫毛獸的動作比灰毛獸快,用手緊拉住灰毛獸的右手,暗示他不要激動。

  卡艾爾的藍色眼珠轉動至灰毛獸並輕搓他的頭,不帶點感情,露出一抹微笑說:「要是你暗殺我,你和你的老哥都會受到重罰,還有你的動作太慢了,要不是他出面阻止,你早就死在我的劍下了……。」灰毛獸一聽完,慢慢地把小刀收回袖子裡,並不是因為他害怕被卡艾爾殺,而是他的哥哥阻止他才住手,眼神仍帶點殺意惡狠狠地瞪著卡艾爾。

  蓋希瑪在一旁看完這齣精彩的戲後,不禁吹了一聲口哨,笑容滿面的說:「你再欺負他的話,當心他哪天趁你睡覺的時候把你殺了。」

  卡艾爾忍不住噗嗤一笑,他總覺得周遭的人都要他的命,為此感到嘆息。蓋希瑪不禁對他吐槽一句:「是你很欠殺,呵呵……」剛剛因為氣氛暗沉所以吞下想吐槽的話,現在終於可以大聲地說出來了。

  卡艾爾聽了之後好氣又好笑的回說:「你這張大嘴巴,有天我也會把你殺了。」這句話一脫出口,蓋希瑪覺得很矛盾,說什麼別獸想要他的命,結果自己也想殺別獸,最後還不是禍因於自身,只能搖搖頭代替回答。

  正當吵鬧之時,突然大門砰的一聲巨響,被踹開裂成兩半飛出去,大家都被嚇了一跳,盯著門口看看是誰這麼無理取鬧破壞公物,但獸的影子都沒出現就已經在門口外聽到巨聲咆哮:「蓋希瑪隊長,你這個傢伙!」這咆哮聲雖然遠遠比不上國王,但好歹也是公認的「咆哮王二代」。

  咆哮完後,接著就是地面震動,彷彿是遇到火山爆發,噴發出來的火山灰將滅掉你。隨著一步踏一步,一震再一震,漸漸地浮現「咆哮王二代」的真面目,原來他是一名紅毛狼獸,體型壯碩,身高也是全城鎮最高的,為獸嚴格,紀律嚴謹,只是有個不符合個性的癖好。

  咆哮王二代一手拿著已經枯萎的玫瑰,一手拿著巨型大刀,面目猙獰地連睡著的小獸都能嚇醒,怒氣衝天臉紅的跟毛色一樣,眼神都冒出三眛真火,互相咬合露出白閃閃的牙齒,好像要找誰報仇似的……

  「阿阿!這下完蛋囉!」蓋希瑪傻笑地摸摸頭,站在原地等「咆哮王二代」走過來,大家都轉過頭來換看蓋希瑪與「咆哮王二代」的戲碼。

  蓋希瑪一臉鎮定看著「咆哮王二代」的巨大身驅,「咆哮王二代」看他一副臉樣,馬上爆出許多青筋,放大聲喉地說:「你竟然讓俺可愛的花枯萎了,多虧俺剛剛一直提醒你要幫俺照顧他的,你……你……」幾乎氣到上氣不接下氣。

  「好啦!好啦!你先別生氣咩!」蓋希瑪想要先讓他冷靜下來,不過他對花的癖好是任誰也不能擋的,看到自己種的花枯萎了,怎叫他冷靜下來?每當他的花自然凋謝,不是重新種更多就是找獸發洩。

  「任何破壞花草或讓他枯萎的獸,都要拿命來償還!」「咆哮王二代」一邊大喊大叫,一邊亂揮手上的大刀,在場獸眾紛紛躲避,免得被他的攻擊範圍掃到。

  「喂喂!你有資格說這句話嗎?上次你踹壞大門害我連夜趕工修好,材料費還從我這邊的薪水扣,你這次又破壞公物,等等我一定會被國王罵的,你這小混蛋!」蓋希瑪吐槽他說的破壞花草之類的話。

  頓時,咆哮王二代安靜一下子,臉上氣嘟嘟得很不悅,沒辦法了,又只能用這一招安撫他,蓋希瑪臉上微笑心中無奈的說:「真是的!晚點我再幫你重新種跟這朵花一模一樣的,OK嗎?塔諾斯。」塔諾斯一聽到「種花」這兩個字就會快樂得像小獸一樣,將大刀收回腰間,安靜地站在蓋希瑪旁邊。

  終於安靜許多了,蓋希瑪又不自主感嘆道:「最近,大家好像都是命不命的,是不是吃了奪命藥丸阿?」剛好這個時候,大臣拐著拐杖走進大廳內。

  大臣看到門被劈成兩半倒在王位的前面,但沒說任何一句話,只是緩緩地走到門的碎片旁邊低頭看了幾眼,然後抬頭一臉茫然地看著蓋希瑪說道:「蓋希瑪!」年老的獸尾音還會有一點抖音,「是?」蓋希瑪反射神經的答應,等著大臣接下來要說的話。

  「今晚又要辛苦你了……」大臣有力無氣地說。

  蓋希瑪則是驚訝了一下,「阿……?」怎麼又是辛苦我了,這次破壞門的不是我阿,在場的獸都可以作證的說,但蓋希瑪抬頭繞一周看,發現所有的獸都用食指指著他,「喂喂……你們……很好,給我記著……」他的心理這樣回答著,不知道是不是平常太愛開玩笑而得罪獸了,今天可真是倒楣透頂。

  蓋希瑪心不甘情不願的收拾塔諾斯破壞的殘局,這時國王和皇后正一前一後走進來,所有獸都恭維地低著頭迎接,此時蓋希瑪心想「這下完了,要是讓國王陛下看到這樣的局面,可能會被降職」,但不知道是國王沒注意到還是沒心情管這點小事,只是秀出一張威嚴的臉龐走過去坐在王位上,皇后也一臉清秀,溫柔優雅地端坐在王位上。

  國王看了周圍幾眼,還是沒看到克威爾,氣的用拳頭槌向扶椅,扶椅整個變成稀巴爛,還有不少的木頭碎屑沾黏在國王的手上,「為什麼到現在還是沒看到克威爾?」又是一次的魔鬼咆哮,震撼了在場的所有獸。

  卡艾爾瞪了賽門卡特幾眼,而賽門卡特則是撇頭一邊,像是在說隨你怎麼辦,之後走向前,單膝跪下,右手柱地的說:「國王陛下,其實已經找到王子殿下了,只是有狀況發生……」

  國王很疑惑有什麼狀況,讓卡艾爾繼續說下去,「事情是這樣的……」

  卡艾爾把他跟賽門卡特遇到的情況一五一十、滴水不漏的說出,除了已經知道實情的蓋希瑪,其他獸都感到吃驚,竟然有這樣的事。而國王是越聽越氣,搞不懂賽門卡特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於是把賽門卡特叫出來,問他為何要這樣做,賽門卡特畢恭畢敬的說:「國王陛下,王子殿下和雷爾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他們了,說實在的,屬下也只能說『他們長大了』這句話而已……」

  這種理由國王實在不能接受,一氣之下命令所有的獸動員去尋找卡艾爾和雷爾,也忘記要開會議的目的,這時候,賽門卡特突然擋在大門口,似乎是不讓他們出去。

  「你也該鬧夠了吧?你再阻擋下去,就會被當成是叛逆賊而被處死!」卡艾爾一聲暴喝,但是賽門卡特卻無動於衷,接下來等他的是一連串的砲轟。

  「隊長……為什麼你執意要這麼做……?」比格斯表情很哀怨,不能理解他這麼做的目的。

  「賽門卡特,我以前都認為你的固執是用在對的地方,但這次你太令我失望了。」平常嘻皮笑臉的蓋希瑪,也有生氣的時候。

  「俺要去找王子殿下和雷爾,你不要阻擋我們!」塔諾斯緊握拳頭指著賽門卡特。

  「……奇怪的傢伙。」平時寡言的孟德麥也說了一小句。

  「賽門卡特,你要知道,王子殿下是首當這個城鎮的生命,要是有個萬一,不僅是以肉體之罰,還會被折磨致死……」大臣很鄭重地警告。

  「賽門卡特……」皇后雖然半句怨言,但相信他一定是有什麼苦衷。

  「讓開,懦夫……」赫勃又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指著。

  賽門卡特聽完這一系列的怨言,吞吞吐吐地說:「隨你們高興吧!如果是為了王子殿下,我願意赴死。」在場的獸聽到這句話有的生氣,有的訝異。

  「既然汝話說得很明了,那麼吾現在就懲處汝,肉體酷刑三十,期滿執行死刑!」國王站起來說道,用手狠狠地揮了絨毛做的披風後離開大廳,皇后隨即跟了上去,想替賽門卡特求情,皇后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看著自己心愛的國民被殺的畫面,但國王這次甩態,執意執行,不管誰求情都沒用。

  士兵走向賽門卡特準備把他押到地牢去,賽門卡特揮揮手說:「不必了,我自己會走……」之後跟著士兵的腳步慢慢地邁向黑暗地獄。

  對於這次的判決,有獸多少感覺到不忍,畢竟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次是賽門卡特錯在先,不然也不用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最傷心的就是賽門卡特的直屬──比格斯,一時之間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猛搥了一下牆壁後,衝出城門外跑到河邊想靜下心,但不論多美好的景色,都不能安撫他的悲傷。

  其餘部隊的正副隊長,則是帶領著一大票的士兵,出城門前往森林入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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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續在森林入口努力的克威爾和雷爾,已是滿身傷痕累累,汗流滿面,兩獸都喘著大口的氣,眼神透露出疲憊狀態,雙雙單膝跪下、用劍插在地面上撐著殘破不堪的身體。

  「可惡,這盾牌還真煩獸,怎麼打、怎麼砍都不會破,呼呼……」雷爾憤怒又焦慮地看著前方的黃色光。

  「還沒……還沒結束呢!」克威爾一副不爽地表情瞪著紅光,但他發覺雷爾的身體一定不能再承受,畢竟他還要克制會被黃光引誘的力量,走過去拍拍雷爾的肩膀說:「你休息吧!我來就好!」

  雷爾不好意思讓克威爾自己努力而呆在旁邊休息,雷爾這副心意卻換來克威爾的罵聲:「笨蛋!你光是要抵抗引誘就很吃力了,你在砍下去,早晚會支撐不住的,說不定到時候我還得背著你呢!」

  雖然雷爾很瞭解克威爾的心意,但身體卻不聽自己的使喚硬是站起來,對著克威爾的眼睛也回罵個幾句:「你才是笨蛋!兩個獸都打得很吃力了,光靠你一個行嗎?說不定到時候我還得背著你呢!」

  「你……!」克威爾對於他的答覆無言以對,雷爾則是點頭微笑,表示自己還撐得下去,克威爾也以同樣的方式回應,兩個獸又再度挑戰盾牌。

  這回,他們站好腳步,將全身的鬥氣都灌注在劍身上,準備施展招式,克威爾的劍環繞出金色的鬥氣,雷爾的劍則是銀色的鬥氣,此刻颳起一陣強力旋風,將兩者的鬥氣融合在一起,結合成為更大的鬥氣劍。

  兩者同時微蹲、身體微傾、雙手將劍拉到肩膀旁邊,不需暗示性的口令一同往前衝,接近盾牌一同向上跳,將劍舉高,激發出最大潛能奮力往盾牌上砍,此時,兩者的融合鬥氣與盾牌反彈力互相摩擦,一推一進,咬牙切齒也要攻破,將這最後一擊的勝負賭上去。

  克威爾看著力量交叉的同時,大喊出:「為了城鎮的獸民……」

  雷爾接著下一句:「為了城鎮的未來……」

  克威爾和雷爾最後同時喊道:「願賭上自己的靈魂……也要擊敗眼前的敵人……上吧!金銀鬥氣旋風!」

  鬥氣彷彿聽得懂他們話似的,鬥氣的體積越變越大,衝擊力也越來越強,狂速旋轉擊中盾牌的一個點,在磨合一陣之後,砰的巨響,盾牌被粉碎了,宛如被打破的玻璃四處飛散,最後變成如螢火蟲的小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克威爾和雷爾相繼跌坐在地上,用雙手用劍支撐著,一副加班後回家的累壞樣,吸入大口的空氣又吐出,像得到解脫般,「呼呼……總算……」克威爾累到懶得說完,一旁的雷爾補上他未說完的話:「把盾牌給擊破了……呼呼……」

  克威爾轉頭看著雷爾,右手伸出做握手狀,雷爾看見他伸出手,也同樣伸出右手緊握著,像兄弟般的情誼,也像站在同一陣線上的戰友。

  此時,在一個黑暗狹小的深處,有顆顯現出克威爾和雷爾影像的水晶球,神秘的影子看著水晶球後冷笑說:「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結果呀……看來這兩個會帶給我樂趣……,我得讓「遊戲」變的更加有趣才行,呵呵……」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