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

　　「醫生……護士小姐……請給我藥！醫生……有沒有人在啊？……護士小姐……」

　　從剛才開始，Ｌ氏那間病房的護士鈴就一直噹噹噹的閃紅燈，也可以從那間病房聽見Ｌ氏那半死不活又惱人的叫聲。

　　我馬上開了臨時醫囑，要照顧Ｌ氏的護士再給Ｌ氏一支安慰劑。

　　「醫生，請別再給他安慰劑了，他本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就給他嗎啡，好嗎？」護士一臉不安的看著我。

　　「不行不行不行！真是的，那會使他成癮的。」我再次把那個護士給說服了，她免為其難的點點頭。

　　「醫生叔叔……」就在我打算去別間病房察房時，一個稚氣的聲音叫住我。

　　那聲音是從Ｌ氏的房門口傳來，回頭一看，是Ｌ氏的兒子。

　　「叔叔，爸爸他一直嗶嗶地叫，可以來看看嗎？」他道。

　　一時我還搞不懂啥是“嗶嗶”叫，但突然發現從剛剛開始就在呻吟的Ｌ氏的聲音，在我與護士爭論時停止了。

　　頓時我和那名護士都感到很不妙，馬上到Ｌ氏的病房看。

　　「嗶──嗶──」連結在Ｌ氏身上的心電圖儀器，中間本因隨著心臟跳動而顯示出波型的綠線，現在只剩一條直直的線。

　　看到Ｌ氏的表情，我當場倒抽一口涼氣。

　　我從沒見過他這表情，之前他痛苦呻吟時的神色也沒有這樣可怕。

　　歪曲、扭曲。

　　整張嘴像裂開似的張大，可以看到裡面失去血色的舌頭，眼睛翻起了白眼，整個看起來好像在慘叫，一個人的表情可以駭人到這種地步嗎？

　　我當即叫護士去推急救車來，自己馬上對Ｌ氏做起了ＣＰＲ急救。

　　說實話，連我自己都不認為這還救得活……

　　結果，Ｌ氏就這樣走了。

　　他的孩子始終站在一邊看著。

　　對Ｌ氏拼命的做心外按摩了，電擊器也用上了，但最後還是沒救回來。

＊

　　Ｌ氏的臨終，痛苦無比，沒能留下一張可讓人見最後一面的表情。

　　我感到很諷刺，也很後悔。

　　因為我現在，落到了和他一樣的下場，總算是理解了那種痛有多痛。

　　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去形容的……痛到能靈魂都能殺死的痛……

　　我現在和Ｌ氏一樣，見到那照顧我的護士、見到那年輕的醫師，我口中總嘟嚷著「請給我嗎啡……」

　　請給我嗎啡……

　　請免去我的痛苦……

　　請讓我走吧……

　　「李醫師，個案看起來很不舒服。」

　　「喔，我給他一支安慰劑吧。」

　　「咦？這樣好嗎？不給止痛藥嗎？……或者嗎啡？」

　　「沒事的，用嗎啡可是會成癮的。」

　　我的主治醫師微笑著，拿著一支針筒。

　　「來，先生，現在幫你打一些嗎啡唷，會讓你舒服一點的。」醫師用針筒，對我皮下注射了一劑“嗎啡”……

　　好痛苦……好痛苦……

　　現在我看到了……

　　那醫生的左手腕處，好像有塊黑色胎記……

　　啊……

　　「你、你是……當年……的」我痛苦的說，光是這幾個字，就要廢好大的力氣說。

　　只見醫師輕輕的對我笑了一下。

　　「嗶────嗶────」

～充滿惡意的皮下注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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