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原本熟睡於床上的凱恩突然興起一股尿意,爬起床來,搖搖晃晃的打開房門,往樓下的廁所走去。
「喝啊!」打呵欠聲。「廁所應該是在……這裡吧?」面帶睡意的凱恩,手貼著牆壁找門把。
此時兩名Galm隊員推開了屋門,開門聲、腳步聲引起凱恩的注意。
「疑?都這麼晚了,會是誰起來走動啊?…………!!」他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屋內有兩人手持槍械,裝配有紅外線瞄準器,並四處張望,像在找尋什麼似的。他隨後迅速躲到牆壁後方,但不巧的是,腳不小心去踢到了放在地上的瓶子。
「框噹!」
「喂,Galm 1,去那邊看一下,有聲音!」Galm 2朝著對講機小聲說道。
「天殺的,被發現了!」凱恩嚇的直冒冷汗。「雖然不了解他們是誰,但似乎有敵意……哎呀,該怎麼辦才好啊!」凱恩緊張的向四周張望,尋找有什麼東西可以當作武器。「嘿嘿~有了!」他看到身後的櫃子旁,有支長木棍。
凱恩輕聲的拿起木棍,小心的移動至一旁門的視線死角。
「他媽的!為何大半夜的出任務啊!討厭的隊長……以後若逮到機會,一定要好好的『款待』他一番!」Galm 1發著牢騷漫步的走過門前,但他沒注意到已躲在角落中等待許久的凱恩。
凱恩小心翼翼的走到敵人後方,拿起木棒用力的朝著敵方脖子上揮去。
「嗚……」敵人發出哀痛的聲吟聲後,立即昏倒在地上。
「沙……沙……」凱恩將他拖進房間哩,謹慎的藏在遮掩物後方,並從對方身上拾取一些裝備與掉在地上的手槍,以應付未來可能遇到的衝突。
正當凱恩走至門邊,準備離開房間時,地上的對講機傳來了如此訊息。
「Galm 1,這是Galm 2!一樓的兩個目標已經解決,剩下二樓的了!先至客廳會合,一起上去!……喂!有沒有聽到啊!喂!……天殺的,Galm 2!Galm 2,請求支援!」
「一樓……的目標已經解決!?這句話什麼意思啊?」但凱恩並沒有想那麼多,他現在只知道,未來自己的處境會更危險。
此時,站在客廳等待支援的Galm 2,正緊張、畏懼的四處張望著。突然間,他像支木頭似的佇立在那邊,鮮紅色的液體從頭上流了下來,隨後立即失去重心而倒在地上。
「兩槍!呼~解決了兩個!」凱恩從牆角後走了出來。「幸好他沒注意到我就躲在他後面……。」
當凱恩正慶幸著自己沒被發現時,掃興的。屋外船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快,快!」屋外的人喊著。
「該死,支援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凱恩迅速的跑到附近能遮掩自己的椅子後方,靠在椅背上窺視著屋門。
「數到三,掩護我進入建築物!一,二……」門外的敵人對著另一名隊友說道,但還沒數完,一枚罐狀物從屋內滾了出來。
「!!」「閃光彈!」敵人馬上就認出那是這次任務,隊上所配給的。
「啪!」
「哦啊!我……我的眼睛!」其中一名隊員閃避不及,被強烈的閃光給閃到。他亂了腳步,朝著屋內走去。
「不……不能過去那邊啊!」
「碰咚!」才剛說元,暫時失去視覺的隊友馬上倒在地上,血液從心臟處噴了出來,地板成了一片血海。
「可惡!混帳東西,給我去死!去死!」看到死在自己面前的隊友屍體,他開始失去理智的朝著屋內瘋狂掃射。「呵阿阿阿阿阿!」
「咿呀!!」凱恩害怕的哭了出來,低著頭,用手摀住耳朵。
在連續的射擊之下,敵人身上的子彈全數用盡。
凱恩趁著對方尋找隊友屍體上的子彈的這段空檔,站了起來並用槍瞄準了對方後,扣下板機。
「喀嚓!」子彈沒有發射出去。
「疑?怎麼才兩發就沒子彈了!」凱恩緊張的又蹲回椅子下,並用責備的語氣說道。「那個隊員……未免也太混了吧!」
但是不巧的是,此時發生了一件完全出乎凱恩預料中的事情。
「喝啊!」呵欠聲。「都已經大半夜了,吵什麼阿!害得狼都不能好好睡覺。」那熟悉的聲音,從通往二樓的樓梯間傳來。凱恩馬上察覺,那是原本熟睡在樓上的塔歐。
「快……快上樓去!」凱恩緊張的對著塔歐大喊。「這裡很危險!!」
「嗯?」塔歐柔柔眼睛,盯著靠在椅背後的凱恩,呆滯的站在原地。
「大好機會!」敵人見到此狀,得意的迅速撿起掉在屍體旁,那沾滿血的槍支。
「快上去!」
「太慢了!去死吧!混帳狼族!」敵人瞄準了塔歐,露出幾乎失去理智的恐怖眼神,慢慢的扣下板機。
「可惡!!」凱恩趕緊衝向塔歐並抱住他。
「碰!」微弱的砲擊聲響。
不長眼的子彈,射中了凱恩手臂。「嗚……!」血從傷口像洩洪似的流了出來。
「喀!喀!」「該死!卡彈!」敵方立即丟棄了槍械,抽起收在大腿旁的小刀,朝著凱恩刺了過去。「啊啊!」
「凱恩,小心!」塔歐緊張的大吼。
「呵啊!」凱恩用視野餘角看了一下身後,看準時機,用力的揮動尾巴。這麼一揮,正巧打在敵人的手上。「鏗鏘!」
但凱恩的攻擊並未就此結束,他靠著尾巴揮動的離心力,踢出一記迴旋踢,這一腳雖然偏高了點,但正好踢在敵人頭部,且身體還踢飛了出去。
「喀!」敵人的脊椎就此和頭骨分離開來,毫無掙扎。
看到此情境的塔歐,呆滯的楞在一旁。「塔歐……你沒有受傷吧……」凱恩左手抓著傷口,轉身面向他。
「我……我沒事。但是你……啊!」原本想靠過去攙扶凱恩的塔歐,突然大叫一聲,並朝著位於樓梯對面,走廊裡的一間房間衝去。
凱恩則是拖著傷痛的身體慢步走去。才剛走到走廊轉角處,耳邊隨即傳來哭聲。往房間裡一看……雙人床上的床單,已被渲染成一片血紅,而躺在上面的,是兩具成狼屍體。更殘忍的是,原本穿在身上的睡衣,已被撕破、扯破,凌亂的散佈在床上,應該是敵人在他們失去氣息後,又加以施暴力洩恨吧。
「我了解了……原來對講機中提到的『兩個目標』是指他們……」凱恩小聲的說道。
凱恩走到塔歐身後,手放在塔歐的肩膀上拍一拍,表示哀悼。「對不起……未能及時保護好你的父母……」
「這不是你的錯……況且,是你就了我一命。若沒遇見你,若你沒有答應我的請求……我可能也會變成他們的槍下亡魂的……」
「……」凱恩面帶哀愁,眼角帶著些許淚水,慢慢的走到兩具冰冷的成狼屍體旁,小聲的為亡靈禱告。「願主保佑你們……」
凱恩做完祈禱,轉身朝著客廳的方向走去,塔歐趕緊靠過去攙扶著受傷的凱恩。就在離椅子只剩下幾步的距離時,凱恩的身體突然向前傾斜,塔歐支撐不住凱恩的重量而讓他倒在地上。
「凱恩,凱恩!你怎麼了,快醒醒啊!」塔歐搖著凱恩。
「抱……抱歉……意識有點……不清楚……」
「撐著點阿,我現在就來……」凱恩聽不清楚他之後講了些什麼,只模糊的看見他的手,發著綠色的光芒,並放在自己受傷的手臂上方,嘴巴碎碎唸著。
「魔……魔法……師?」之後凱恩變昏睡了過去。
* * * *
隔日早上……
「嗚……」凱恩從昏睡中醒了過來,身上只穿件短褲,右手臂被繃帶緊緊纏繞著。
此時凱恩的耳邊傳來了比塔歐的聲音,更加熟悉的講話聲。「嘿!咱~們家的笨龍龍,早安!」一位母性龍人坐在床邊向他打招呼。
「早……早安。」他慢慢的抬起頭來。「疑……疑!?媽,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麼嘛……因為到了傍晚,你一直沒有回到家來,很擔心你的安危……」被凱恩稱作〝媽〞的龍人,低著頭說道。「所以你老爸就提議出來找你啊!他在隔壁房和那個……叫什麼來著的……」
「塔歐?」
「恩,沒錯,你老爸正和他高興的聊天著呢!」
「塔歐他沒事啊……太好了……」凱恩心情放鬆了下來。
「至於昨晚發生的事情……在你還在睡覺時,他已經跟我們講了。你的傷口還會痛嗎?」她輕觸凱恩右臂的繃帶包紮處。
「稍微……」
「嗯!幸好塔歐他們家族,是擁有魔法師的血統,不然阿……」重壓頭。「我就有可能……會失去你這個傻孩子……」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凱恩緊抱著媽,眼角滴下少許淚水。
她搔著凱恩的頭。「沒事就好……等等記得要好好謝謝他喔!」
「嗯……對了,昏倒在一樓房間裡的人類呢?」
「喔喔,你說那個有趣的人類士兵啊!他是『反魔法師公會』所派來的刺客,而執行任務剛好選在昨天。所以……這樣講你應該也了解為什麼要攻擊你們了吧。」
「嗯……」
「不過……噗哈哈啊!」龍媽笑了出來。「抱……抱歉!因為實在太好笑了……他一點都不像是個軍人,看到我們時,竟然抱著你老爸的腳請求別殺他!喝哈!」
「噗……」凱恩也微微笑了出來。
「不過已經放他走啦,畢竟他都那麼懇求了……他也是有妻兒的爸爸呢~」
「說道這個,那……塔歐他怎麼辦?他父母已經……」
正當凱恩問媽這個問題時,房間的門打了開來。「框咚!」一位長的很像凱恩的灰白龍人走了進來,門外還露出了一條尾巴。
「呦!笨蛋~身體還好吧!」厚重的說話聲。「嗯嗯~你很勇敢喔!竟然有勇氣面對那群人類!看來啊,咱們家的笨龍又長大了不少喔~」不僅外表和凱恩很像,就連個性也差不到哪裡去。
「吼!又把我當作小孩子看待,我已經十六歲了啦!」
「好好好~不過……現在該談件嚴肅的事情。」龍爸的眼神,突然間認真了起來。
「小塔~過來吧!」龍媽用溫柔的聲音呼喚著。
門外的尾巴縮進牆邊後,塔歐走了進來,並害羞的站在龍爸前面。
「我們考慮過家裡的經濟狀況,還有詢問過了小塔的意見……」龍媽走至塔歐旁並蹲了下來,手握著塔歐的手。
「現在……就只剩下你的意思囉。你以前不是一直吵著想要個弟弟嗎?」龍爸此時輕拍了一夏塔歐的肩膀,並在他耳邊輕語著。「去吧,小塔。」輕推。
塔歐害羞的低著頭,小步伐的向前走了兩、三步。
「凱恩哥……我可不……可不可以……」口吃。
「嗯?想說什麼?」坐在床上的凱恩,向前移動至床緣,近距離看著塔歐的臉。
「我……我可不可以……當你的弟弟……」那害羞的聲音,真會讓人陶醉。「我一直……很想要有個哥哥……」
凱恩握著他的手,抬起來投看爸媽的反應。而他們倆則靠在一起微笑著,並輕輕的點了頭。
「嗯……那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囉~小塔~」
「謝謝你!凱恩哥~」塔歐高興的向前緊抱著凱恩。
「阿阿阿阿!痛!壓到傷口了啦!」飆淚。
「嘻嘻~」塔歐淘氣的吐著舌頭。
「哎~我們家又多出了一個麻煩小鬼頭囉!」龍爸雙手疊在腦後,走出房間。
「呵呵~小塔,那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囉!有什麼事情要說出來喔!」龍媽搔著塔歐的頭。
「好的!媽~」
不久後,走到屋外的龍爸朝著二樓房間大聲喊著。「喂!樓上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快點下來吧!」
「東西?準備什麼?」凱恩帶著疑問走到窗邊,並朝著樓下看去。
屋外的後院空地上,有五處比周圍地面還要高出許多的凸出處,前頭簡陋的插著木板。其中兩處還裝飾的特別華麗,上面擺滿了花朵。
「知道了吧……好了,快點下去祭拜他們吧!之後就要回到溫暖的家去囉~兒子,你能走路嗎?」
「可以……」
「哥~我來扶你走!」塔歐鑽入凱恩的左臂腋下攙扶著,臉上帶著笑容。龍媽看到他們兩人如此的舉動,溫柔的笑著。
* * * *
又是另一個黃昏。森林中的鳥類,野陸續飛回巢穴中休息。火紅的太陽,映在清澈的湖面上,也把木屋外的五座簡陋墳墓,照著特別明顯。
院子裡,有四名獸人站在那。其中看似年紀最小的狼少年,走至其中兩座,裝飾最為華麗的墳墓前,跪了下來,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著。
期望著父母的亡靈,能好好安息;也祈禱著,希望父母,能保佑自己和凱恩一家人。
「小塔~時間不早囉,我們該回鎮上去了。」龍媽揮著手,呼喊著他。
「好~」可愛的聲音回答著。在離開墳墓前,他將配戴在身上的項鍊,掛在木板上。
「希望你會喜歡我們居住的城鎮!」龍媽說著。「好了~回家去囉!」
塔歐攙扶著凱恩前進,龍媽和龍爸則是走在前方開路,並不時的回頭看他們是否跟上。「累了要說喔~!」
“老公!看來我們的兒子,交給他們照顧應該是很安全的,那龍小孩的毅力,還有勇氣……”
“……”
“真是的,還捨不得他離開呀?呵呵~”
兩個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光點,跟隨著凱恩一行人的後方,且發出微小的談話聲……。經過一段路程後,那光點才放心的消失在森林中。
* * * *
另一方面,原本領導Galm小隊的隊長,現在也陳屍在昏暗的森林某處。
在任務失敗後,他正好被鎮裡的巡邏隊給發現,並抓回鎮上,以慘忍的酷刑逼問來此的目的。
做完相關筆錄後,並放他回到山區,但施放的地點,卻是連高壯,經過嚴格訓練的軍人也不敢輕易冒犯的區域……
那是某種兇猛種族居住的場所,也就是……人類土人。
「呵~」巡邏隊隊長心情舒暢的吐口煙。「以人剋人,同種互相廝殺~真是諷刺!」他躺在涼椅上,閉著眼聆聽著那痛苦,卻又讓獸的為之興奮的人類哀號聲。
《幻之物語》第一章 -Meeting in the Forest-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