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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野性之聲(獸人,都市幻想風格,BL,慎入!!)

  1.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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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性之聲(獸人,都市幻想風格,BL,慎入!!)

    野性之聲

    初來乍到,先發文一封,事先聲明因為個人興趣的關系,這文章里面可只看得到男獸,對BL過敏的朋友勿入,被雷到別怪沒提醒哦~
    不知道這里能不能貼18X的東西,保險起見還是把太露骨的東西都改掉了,真有要看重口味的朋友自己用google搜下啰~或者pm我要完整版吧 -_-

    第一章 街邊偶遇

    李若凡抱著一大袋剛從超市採購來的食物,不緊不慢地向停車場走去。

    弦月初上,街道兩側的霓虹燈亮起柔和的光芒,一些商店早早掛起鮮花和彩飾,為幾天後的情人節促銷作準備。

    “已經快到情人節了嗎……”若凡恍然大悟般地喃喃自語,旋即苦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前行。

    不知不覺間已將邁入三十大關的他,成天忙於診所的事務,至今卻連個能傾訴情感的對象都沒有,確實是件難堪的事。

    作為一個事業有成,品貌即使不算端莊也還至少過得去的適齡男子,鄰居朋友沒少給他介紹過約會對象。

    但若凡總是帶著職業性的微笑予以拒絕,個中理由,只有他自己清楚,而且也不準備向旁人解釋。

    “沒有必要強求他人的認同”是他的人生準則。

    路旁小巷傳來一陣細不可聞的呻吟,尋聲望去,一個模糊的身影倒在巷角的陰影裏。

    街頭混混間的打鬥在這個治安不算良好的城市裏時常可見,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若凡原本準備裝作沒看見,就這樣徑直離開,但身為醫生的職業慣性迫使他走上前去查看狀況。

    映入視線的某樣東西引起了他的興趣,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數百年來,科學家一直在探索生命的藍圖,從染色體的發現、到堿基排列的研究,基因技術無時無刻不在進步,當分子水平的基因控制技術慢慢成熟,人類也隨之擺脫了上帝的安排,蛻變為地球的造物主。

    遠古的恐龍、夢幻的合成生物,凡是想像力所及的生命體,皆能被創造出來,亞人,即是基因技術革命所帶來的產物之一。

    最初到底是基於何種原因而將動物基因混入人類胚胎?是因為軍事目的?還是學術研究?抑或僅僅是因為有趣,而由瘋狂的科學怪才製造出的弗蘭肯斯坦?

    那久遠的真相早已不得而知。人們所能確認的,是自從第一個亞人誕生至今,已過去了百年歲月,而這些或帶著尾巴,或長有羽毛的人類親族,也作為黃、白、黑以外的新人種,逐漸融入了普通社會之中。但縱然是不同膚色的人種間,歧視和迫害都不是罕見的事,這些容貌和正常人有著明顯差異的種族,其生活狀態可想而知。

    若凡好奇地靠近垃圾堆,借著昏黃的路燈,看清了亞人的容貌。

    那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左眼腫脹得厲害,嘴角流血,臉上殘留著一些爪痕,一對毛茸茸的大耳朵有氣無力地耷拉著,似乎被修理得很慘。

    他的頭髮是漂亮的金色,中間夾雜著一些黑色的條紋。一條胳膊以古怪的角度向一側伸展,似乎被打斷了,身體沒有明顯的血跡,但白襯衣和牛仔褲上留有許多黑色腳印,估計被踹得夠嗆,不知有沒有內傷。

    亞人少年陷入了昏迷的狀態,對來人沒有絲毫覺察,只是因為無法忍受的疼痛,偶爾會不自覺地發出一兩聲低吟。

    “啊,啊,果然很麻煩的樣子,早知道就不過來了。”若凡懊惱地騷著腦袋,向昏迷中的亞人走去。

    •••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傷者背到停車場,再開車將他載回診所,早已是夜半時分。顧不得晚飯問題,這位善心大發、又或者別有居心的醫生拿出消毒工具,開始幫橫臥在沙發上的亞人少年清理傷口。

    若凡用酒精沾濕棉球,小心翼翼地清洗少年臉上的傷口,雖然側臉有些淤青,卻依稀辨認得出大致的面貌。

    一張挺吸引人的臉龐,粗粗的眉毛、小巧而堅挺的鼻樑,他的雙唇有著相當堅毅的線條,從微張的嘴裏可以瞧見兩顆尖尖的虎牙,偶爾因傷痛而緊蹙眉頭的表情很是惹人憐愛,那種感覺就仿佛是即將羽翼豐滿的雛鳥,徘徊于男子漢和男孩之間的氣質,一種混雜了成熟與稚氣的奇妙風情。

    少年嘴角靠近下巴的皮膚上長有一些細長的黑色條紋,自下頜蜿蜒著向頸部延伸,這是某些亞人種族特有的體征,而他頭部毛髮的觸感比起頭髮,更像是光滑柔亮的毛皮,讓若凡有種在給動物治療的錯覺。

    (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何種色彩?)若凡這樣想著,愈發溫和而細緻地進行清理傷口的工作。

    很快,少年的額頭被纏上厚厚的繃帶,傷口上也平整地貼上紗布,臉部的清創完成了。

    (然後是身體部分……)

    少年只穿了一件緊身襯衣,身上的傷口因為血液凝結的關係,和襯衣粘在了一起,若凡不得不用手術剪將衣服剪開,去掉粘連以外的部分。

    剪刀破開衣物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響,若凡有些遲疑地望向傷者脖頸以下的部分,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年輕而強壯的肉體,沒有一絲多餘的脂肪,雖然是少年體型算不上魁梧,卻也絕非瘦削,精煉結實的肌肉勻稱地分佈在胳膊和胸腹部,摸起來堅硬火熱,簡直像鐵鑄一般剛健,短而濃密的金色體毛以及黑色條紋遍佈肩膀、手臂、背脊,而發達的胸肌和棱角分明的腹部卻十分光滑白皙,這份平坦一直向下延伸,直到那被長褲所包裹的神秘部位,那依稀露出些許恥毛的……

    “哎呀呀,別再胡思亂想了!”若凡努力將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裏甩掉,著手處理少年身上的傷口。

    出血和淤青都是小問題,呼吸平穩說明內臟也無大礙。比較麻煩的是軟軟垂在一邊的右手,幸好檢查下來只是脫臼而已,打上麻藥,憑藉豐富的接骨經驗,若凡兩三下就將胳膊接了回去,並纏上繃帶,以夾板固定住。

    (接下來是……)若凡的目光繼續下移,顫抖地將手指搭上少年那緊束著的腰帶。

    “該死!我可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誒!”他莫名其妙地臉紅了,就連心跳也不自覺地急促起來,隨著紐扣解開,拉鏈緩緩拉下,他的呼吸幾乎為之停止,但春光乍泄的幻想卻沒有出現,反而惹得他輕輕笑出聲來:

    很傳統的四角褲,從外觀形狀看上去“本錢”也夠雄厚,不過那四角褲上的圖案卻是微笑的小熊。

    “若凡呀若凡,對方可還是小孩子哦……趁人之危這種事情……哎,興致都沒了……”

    收拾起混亂的心情,有賊心沒賊膽的色狼醫生終於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處理傷口。

    在經歷好幾次天人交戰(皆因毛茸茸的大腿以及壯實小腿肚的誘惑)之後,若凡總算搞定了少年下肢的傷口和左膝的扭傷。

    覺察到少年的發熱情況,若凡又給他打了一劑抗菌素和破傷風針,這才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他站起身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簡直比做手術還累人啊,不行了,不去找張片子發洩一下的話……”

    雖然嘴裏這麼抱怨著,他還是動作輕柔地將少年從沙發抱至病床上,仔細周到地蓋上被褥,望著少年時而放鬆時而痛苦的神色,李若凡帶著滿臉憐惜的表情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腦袋。

    “做個好夢吧,可愛的小貓咪。”

    第二章 李記接骨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間的縫隙射入室內,照在雷武纏滿繃帶的臉上,將他金色的毛髮映得熠熠生輝,伴隨眼皮一陣輕微的顫動,少年醒了。

    他豎起圓圓的大耳朵,睜開未被紗布蒙住的右眼,將明亮的眼眸暴露在空氣中,那瞳中的顏色是淡淡的天藍,純粹而靈動的色彩,瞳孔因為強光照射的關係,化作了細細的黑縫,此刻正上下轉動,打量這個陌生的環境。

    陌生的房間、蒼白的天花板、緊閉的窗戶、柔軟的床、若有若無的淡淡的消毒水味……

    床邊坐著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男子,靠坐在長椅上,仰面長天呼呼大睡。

    少年瞬間警覺起來,他猛地坐起身,卻因為周身肌肉發出的強烈酸痛感而叫出了聲。

    “唔~”那陌生男子因叫聲而醒來,他揉著睡眼朦朧的雙眼,有些驚喜又有些疲乏地向少年問候道,“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嗎?”

    他緩緩從椅子上站起,這是個身材高大體型勻稱的男人,少年不確定他比自己高出一個還是兩個腦袋。

    雷武在男子站起的瞬間便一個跟頭從床頭滾到牆角邊,右手和左膝的扭傷疼得他呲牙咧嘴,但卻強忍著沒有叫出聲。

    少年赤裸著上身,一邊觀察著對方的動作,一邊半蹲著保持警戒的姿態,伸直尾巴微張開口,威嚇似地露出嘴裏尖利的虎牙。

    “啊!別亂動,傷口會裂開的。”

    陌生男子流露出擔心的神色,緊張地向前走了一步,想要伸手阻止。

    (傷口?)

    雷武瞧了瞧自己身上裹的繃帶,似乎意識到現在的狀況,他的態度有所緩和,但並沒有放鬆警惕的意願,兩人就這樣互相對視著,室內彌漫著對峙的氣氛。

    這陌生男子穿著醫用的白大褂,留一頭漆黑的短髮,沒有尾巴,耳朵很短,臉龐、手腕、脖頸,儘是光溜溜的(雖然下巴上有些鬍子拉碴),他的眼睛是罕見的純黑色,這種瞳色,據說只存在於遙遠的東方諸國。

    在這色彩背後所包含的情感,有沉靜,有好奇,還有另一種若有若無的意味,卻是雷武從別人身上從未感受到的。

    “咕嚕嚕——!”

    他正謹慎地觀察著對方的外貌,卻被一陣響雷似的鳴叫聲打斷了思緒,原來是自己饑餓難耐的腸胃在抗議。

    “哈哈哈哈!好久沒聽到這麼誠實的聲音了。”陌生男子難忍滿腹的笑意,放聲大笑起來。

    “有……有什麼好笑的,沒聽過肚子叫啊!”雷武紅著臉,尷尬地搖擺身後的大尾巴,訕訕地爭辯道。

    “這麼響亮的可是第一回聽見呢!”男子像在找尋什麼似的左右掃視,接著朝一旁的餐桌走去,伸手在桌上的紙袋裏翻找,他變魔術似地拿出一整條香腸,走到雷武跟前。

    “昨天忙了一整夜,沒做什麼好吃的,不過我想如果是肉類的話,應該會對你的胃口吧?”

    香腸特有的甜美氣味就這樣飄了過來,少年差點抵擋不住誘惑,準備撲上去搶食,但謹慎起見,他還是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到能夠伸手觸摸到食物的位置。

    穿著白大褂的男子友好地將食物向前遞出,再三確認對方沒有進一步動作的情況下,少年一把抓過香腸,又迅速縮回角落裏。顧不得什麼姿態,饑腸轆轆的他手嘴並用,三下五除二撕開包裝,大快朵頤起來。

    陌生男子走回椅子旁,好整以暇地坐下,饒有興趣地觀察少年的每個動作。

    “你叫什麼名字?”

    “……(咀嚼食物聲)”

    “怎麼會躺在那種地方的?”

    “……(咀嚼食物聲)”

    “你住在哪條街?”

    “真囉嗦!”

    風捲殘雲般地吃完香腸,雷武打斷對方的絮叨,用左手胡亂地抹了幾把嘴,裝作惡狠狠的樣子道,“跟我套近乎也沒有用,老實告訴你,你救我就是多管閒事,我身上沒錢,也不準備付醫藥費,要叫警察還是叫流氓隨你自己看著辦吧!”

    “啊,假如是醫藥費的話你不用擔心,也就用了一些紗布和抗生素,根本沒打算向你收錢。”黑髮青年微笑著向少年遞來體溫計,他打量了一下雷武微張的嘴,補充道,“用嘴含著就行了,千萬別咬破啦。”

    “為什麼?救我有什麼好處?在路上隨便救一個亞人回來,你就不怕惹什麼麻煩嗎?”這種毫無利益可言的免費治療行為令雷武不解,他一邊從男子手中接過體溫計,胡亂塞進嘴裏,一邊注視著對方,等待回答。

    “誰都怕麻煩纏身,可是也有明知道是麻煩事卻不得不去做的時候。”望著少年因為困惑而緊皺的眉毛,黑髮男子欣然微笑道,“救死扶傷是醫生的本分,更何況你當時處在昏迷當中,我可不能丟下可能有生命危險的病人不管,內疚,慚愧之類的心情我最不願意嘗試,就當我是為自己的良心過得去才救你的,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哦?”

    “切!偶嚓呼嘿旁才唚嗓類!(我才不會放在心上咧!)”雷武含著紅白相間的玻璃棍子撇嘴嘟囔道。

    “呵呵,那就好。作為瞳貓族的你,回復力一定很快,我這麼做或許真是多此一舉也說不定……”

    “瞳貓?”像是觸到痛處一樣,在聽到“瞳貓”這個詞之後,雷武的情緒起了極大的變化,他一把扯掉嘴裏的體溫計,一臉憤憤不平地嚷道,“是老虎!才不是貓咧!”

    少年身上幾近金色的毛髮和優雅的黑色條紋,確實是王虎族的特徵,那是以戰鬥力強悍著稱的罕見種族,和弱小的瞳貓族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之處。

    “王虎族?”男子因這異乎尋常的怒氣愣了一下,但卻很快反應過來,誠懇地道歉道,“哎呀呀,我對亞人的分類實在沒轍,認錯了你的種族,真是抱歉。”

    聽到對方的道歉,雷武這才意識到自己異常舉動的失態,他尷尬地緩軟了語氣,支支吾吾地嘀咕道:“呃……這也不怪你,本來我們兩族的特徵就比較相象……”

    瞧著對方絲毫不以為意的笑容,少年不免難堪起來,他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我之前的態度也不好……不該說你是多管閒事……”

    “啊,沒關係,這種小事別在意。”陌生男子溫和而平靜地保持著微笑。

    他將掉在床上的體溫計輕輕拾起,看了下刻度,然後緩緩從椅子上站起,“體溫正常,各項體征數值也很平穩,但你的外傷還沒好,需要靜養休息,我有患者需要接待,就不陪你了。”

    也不待雷武點頭,他便瀟灑地朝房間外走去,走到半路,他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頭道:“床邊的紙袋裏有水和食物,需要的時候請不要客氣。”

    “雷武。”就在他準備轉身離去的刹那,少年小聲地說出一個詞。

    “什麼?”

    “我的名字叫雷武!可別記錯了!”王虎族的少年盤腿坐在牆角,臉朝牆壁不讓人看到自己的表情,“還有……謝謝你為我包紮。”

    “我叫李若凡,是這間診所的大夫,今後還請多指教啦,小武。”黑髮男子溫文爾雅地說完這句話,輕輕合上了房門。

    “什……什麼小武啊……叫得這麼熟絡……”雷武有些出神地望向窗外,喃喃自語道,“奇怪的傢伙……”

    •••

    “李記接骨”,這是一間主治跌打骨傷的私人診所,規模很小,但價格公道接骨技術又好,在東部街區可算小有名氣。

    從去世的祖父手裏接過診所的經營,已經快五個年頭了,李若凡卻是第一次這麼手忙腳亂地接待病人,一會兒不小心將接受推拿的病患掐得哇哇直叫,一會兒又差點把活血化淤的風濕藥膏當跌打藥給患者塗抹傷口,會這麼心煩意亂的原因,他自然心知肚明。

    明明只是個萍水相逢的少年,明明沒準備對他出手,腦海中卻為何都是他的影像,揮之不去?自己就這麼有悲天憫人的情懷?還是那漂亮的天藍色眼眸裏,隱約可見的孤獨和桀驁不馴,打動了自己?

    “李醫生,你今天有點心神不定哦。”一隻纖纖細手搭上若凡的肩膀,將他拉回現實中來,一個身材熱火、穿護士裝的金髮美女一臉壞笑地站在他面前,“難道是因為病房裏躺著的那位?”

    傑茜卡,李記診所僅有的兩名員工中唯一一位護士,也是瞭解若凡性取向的人。

    在若凡招聘護士,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猜到了。

    “見到本小姐不看胸部先看臉的,不是人妖就是GAY。”這樣自信的宣言讓若凡完全沒法辯駁,所幸的是傑茜卡卻沒有表示厭惡或反感,而是繼續詢問第二天能否來上班,這讓她輕易地贏得了這份工作。

    傑茜卡生性開朗,性觀念很開放,換起男友來像走馬燈那麼快,她和若凡兩人的關係比起上司和下屬,更像是相知相識的友人,當然在很多情況下,傑茜卡都是屬於損友的那種。

    “你從前就喜歡撿些受傷的小動物回來,這次更好,乾脆撿了個大活人回來,我真要對你刮目相看咯~”傑茜卡故意朝病房所在方向看了兩眼,曬笑道,“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啊?不過照剛才的對話看來,對方可不領你的情哦?”

    “別胡說八道!我只不過是……誒?你剛才在門口偷聽?”

    “哎呀呀,這種小細節就別計較了,來,告訴姐姐,下一步準備怎麼做?是慢火誘煎呢,還是急火強煎?”

    “你越說越離譜了!我可不是某個在路上看到帥哥就一棍子打暈拖回家的花癡女!我哪會對那種小毛孩……”雖然嘴裏在爭辯,但越是反駁便越不是滋味,他決定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對話。

    “停!停!現在是工作時間,少在這兒偷懶!下一個病人正等著呢,還不快去!”面對傑希卡捉狹的笑臉,若凡努力板起臉,將病人的掛號卡塞給她,不由分說地將她推出了診室。

    •••

    好容易熬到午休時間,若凡急匆匆地走進病房,雷武卻已離開。

    不是從門,而是從窗戶。

    “這裏可是六樓的說……”望著敞開的窗戶,黑髮的青年若有所失地歎了口氣,他黯然地轉身準備離開,這才發現門縫裏塞這一張紙條。

    “謝謝你的繃帶還有食物,我雷武有恩必報。”

    雖然只是歪歪曲曲的幾個字,不過已讓若凡沮喪的心情平復了不少,他將紙條小心翼翼地疊好,收入口袋。

    “如果有緣的話,應該還能相見吧?”他喃喃自語道。

    第三章 地下格鬥

    這裏是城郊一座廢棄的工廠,坐落于廣袤的荒野之夜,人跡罕至。夜晚時分,原本應該陰暗幽靜的工廠內部,卻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好像在開排隊一般熱鬧。

    機械流水線和操作臺都被移除,取而代之的是由高到底排列的木質看臺,在看臺中央,搭有一個10米見寬的擂臺,兩個亞人正在擂臺上奮力對搏,擂臺下,數以千計的圍觀者歡呼雀躍,興奮不已。

    “地下格鬥”,一種戰鬥技法、選手體型全無限制的無差別格鬥賽。

    雖然是違法的比賽,卻以其賽事激烈、血腥的特性吸引到大批觀眾,針對雙方選手進行的博采也是看點之一,能現場投注,也能網絡投注,每次比賽所涉及的賭額高到令人乍舌,據傳聞黑白兩道都有大量資金流入。

    選手由主辦方徵召,可自願報名,也有參與博弈的大財主,主動提供選手的情況,當然選手在參賽前都需經過資格評定,太膿包太肉腳的選手都會被篩選掉。

    無論勝敗與否,參賽選手皆可獲得數量可觀的傭金,鑒於不能使用各種武器,只允許空手搏鬥的規則,其賽場上的選手,大致以體格健壯的亞人為主,即使難得有普通人類選手出場,大多會因為比賽導致的殘廢甚至死亡而很快銷聲匿跡。

    李若凡皺著眉頭坐在VIP席位上,昨天睡了一整晚沙發所導致的不適感,令他無論怎麼調整坐姿都避免不了腰酸背痛的折磨。

    他的目的不是賭錢或觀戰,而是擔任賽場醫師的工作。

    因為是違規賽事,所以不可能有正規醫療機構出現,當出現選手嚴重受傷的情況時,就必須找一些並不那麼死板的醫生來進行急救和診斷。

    選手當場死亡的事故自然是有的,但觀眾可沒有場場觀看死亡格鬥的意願,況且主辦方也希望選手能儘量多比賽幾場,商品的價值必須被充分利用才行。

    作為一個醫術精湛且小有名氣的跌打醫生,李若凡很早就被獵頭相中,他幾乎是在對方提出要求的瞬間就答應下來。

    既有豐厚的報酬,又能免費觀看半裸猛男互相搏擊,有機會的話還可以偷摸兩下,天底下有比這更好糠的事嗎?

    於是乎,這每週一次的醫師工作,就成了他賺外快加保養眼睛的歡樂時光,當然有時賽事過於殘忍,也會讓他倒上好幾天胃口,但這不同于平日普通工作的刺激零工,實在是充滿誘惑力的精神毒品,令若凡欲罷不能。

    “紅方選手倒地不起,啊,他伸出了投降的手勢,勝者是藍方的‘螳螂臂’賈基!”

    隨著擂臺旁解說員的宣判和觀眾或歡呼或唏噓的叫喊聲,又一場比賽結束,若凡打了個哈欠,上前給傷者診斷傷情,不過因為患者的相貌實在是低於水平線太多,讓他完全提不起興致來。

    “觀眾朋友們,讓大家久等了,下一場比賽馬上開始。”夜兔族的裁判小姐穿著撩人的比基尼裝一個跟頭翻上擂臺,她拿起話筒,晃動著粉紅色的長耳朵,朗聲介紹道,“我是可愛的妮可,請允許我為大家介紹下場比賽的出賽選手!”

    擂臺上方的大屏幕開始顯示紅藍雙方選手的照片和資料,兩位選手也從觀眾席後方出現,在鎂光燈的照射下,緩步走向選手區。

    “在我左方身穿紅色短褲的,是人稱‘瘋龍’的恐鱷族選手羅迦!他身高2米02、體重155公斤,臂長2米20,賽場經驗豐富的羅迦選手在近幾周已連勝5場之多,每次都將對手摧殘至不成獸形,今天,他能否保持住這驕人的不敗賽績?”

    若凡朝左邊瞥了眼,只見一個渾身覆蓋著薄薄鱗片,身材高大健壯的兩栖類亞人站上擂臺,他每踏動一步,便使地板震動一下,粗長的尾巴半拖在地上,沿路留下一些濕濕的粘液。

    羅迦的人氣似乎很旺,一上場就受到觀眾熱烈的歡呼,他沉默著頷首示意,並不出聲。

    “而在我右方,身穿藍色短褲的,則是第一次參加比賽的格鬥新人,瞳貓族的雷武!”

    (哈,真是巧,雷武這個名字,在亞人中很常見嘛。)若凡這樣想著,朝擂臺的另一邊瞧去,卻目瞪口呆地發現往競技區走來的選手,正是昨天從診所不辭而別的亞人少年。

    他已將繃帶除下,或許是因為亞人異于常人的強大恢復能力,繃帶下的傷口都已痊癒,僅留下一身光滑結實的筋肉。黑金相間的毛色因為塗有橄欖油的關係,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毛茸茸的大耳朵精神抖擻地豎立著,長長的虎尾則高傲地翹在身後,那猶如琉璃般通透的淡藍眼珠中藏著些許緊張,而更多的則是興奮。

    他套著短小的藍色短褲,襯托出矯健幹練的身姿,在若凡眼中,就像希臘雕像般性感迷人,充滿野性的氣味,但在此時此地遇見雷武,卻令若凡完全高興不起來。

    “那……那個傻瓜在幹什麼啊?他還有傷在身吧?竟然來參加這種危險運動!”

    “呃……醫生?我傷口的血總是止不住,能不能幫我看看?”

    “別妨礙我,給你邦迪自己貼去!”撇下一臉困惑的傷員,若凡焦躁不安地站起身關注擂臺上的比賽,而耳邊裁判員的介紹更讓他擔心不已。

    “身高1米68,體重65公斤,臂長1米72,哇,真是差距驚人的數據,看來這場比賽的結果,大家都已經預測到了吧?”夜兔族的妮可一臉遺憾地望向雷武,假裝抹了一把眼淚道,“噯~~還是我喜歡的類型哩~~真可惜!羅迦葛格可要手下留情,別太欺負這只小花貓哦?”

    瞳貓族是公認的,戰鬥力低下的種族,面對這毫無懸念的戰鬥,觀眾們發出陣陣嬉笑聲,一邊的羅迦也露出輕蔑的笑容,雷武有些著惱地盯住對方,暗暗握緊了雙拳。

    而即使是清楚雷武王虎族血統的若凡,也因為雙方體格的過大差距,不得不憂心亞人少年的安危。

    “禁止武器!禁止撩陰!禁止插眼!除此三條外,一切不拘!”妮可翻身躍出擂臺,從腰間抽出一柄銅質小錘,順勢敲在賽鈴上,“那麼,比賽開始囉!”

    伴隨“叮”的一聲輕響,新的一輪無差別格鬥開始,這是一場傷害自己的肉體、又傷害敵人的肉體才能獲得生存實感的“地下比賽”!究竟哪方能殘存下來?讓我們拭目以待!

    第四章 龍爭虎鬥

    鈴聲過後,雷武小心翼翼地接近對手,在即將進入攻擊範圍前停下腳步,試探性地小步跳躍,以羅迦為圓心,開始繞圈。

    恐鱷族亞人不為所動,他垂著手,兩眼注視地面,靜靜等待對方先攻。

    雷武決定主動出擊,他採取遊鬥的戰術,靠近擊出一拳,立刻退出攻擊範圍,憑藉體型小巧的優勢,一眨眼的功夫就刺出了十幾拳。

    但亞人少年很快發現,拳頭打在羅迦身上,完全使不出力,那些遍佈于對方周身的濕滑鱗片,抵消了大部分衝擊,根本無法造成傷害。

    “唉呀呀!雷武選手看似淩厲的攻勢,對‘瘋龍’來說簡直如同隔靴搔癢,完全不行啊!羅迦選手甚至不屑于還擊,神情輕鬆地接下了對方無力的攻擊!”

    雷武逐漸因為對手的不還手戰術而失去了耐心,眼看久攻不下,他突然高高躍起,一拳朝羅迦的眼睛奮力襲去。

    拳頭成功擊中目標,但從手上傳來的堅硬觸感讓他心知不妙,恐鱷族亞人咧開長滿暴牙的嘴,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濕冷的巨掌已經輕輕搭上雷武的腳踵。

    一陣天旋地轉,雷武被掄倒在地,極大的衝擊令他眼冒金星,待回過神來,對手籮筐大小的拳頭像雨點般砸來,他避無可避,不得不蜷縮其身體,以手腳抵擋猛烈的攻擊。

    “‘瘋龍’的計謀得逞了!先是佯裝遲鈍,降低對手的警戒心,等對方放鬆警惕露出破綻,立刻咬緊不放置之死地!啊,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不負瘋龍之名!”

    雙方選手打得難分難解的當刻,解說員妮可也不忘巨細靡遺地進行著實時賽況講解,“話說恐鱷族亞人的眼瞼,覆蓋有骨質鱗片,乃是身體最堅硬的一部分!雷武選手賽前的功課沒有做足,這會兒會不會後悔啊?”

    雷武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解說員的冷嘲熱諷,對手重愈千鈞的拳頭揍得他喘不過氣來,每次攻擊,就像要把他的骨頭擊碎一樣猛烈,估計用不了一分鐘,手臂就會因為承受不住重創而折斷吧。

    “面對羅迦暴風雨般的攻擊,雷武選手完全沒有回手之力,大局已定,可憐的小貓咪喲,現在投降還不晚哦?”

    雖然對妮可刺耳的勸告很反感,但若凡也覺得此時投降是明智的決定,可擂臺上的亞人少年仍然悶聲不吭地蜷縮於地,忍受著‘瘋龍’無情的拳腳折磨,令若凡心焦不已。

    “投降!”
    “快投降!”
    “別丟人現眼了!”
    “快滾吧,我們花錢可不是來看揍沙袋的!”

    面對一邊倒的局勢,不耐煩的觀眾開始發出不滿的噓聲,吵雜聲越來越大,直到一個憤怒嘹亮的聲音蓋過一切。

    “吵死了!”被逼在角落的雷武突然魚躍而起,用雙手架住對方揮來的重拳,狂怒著吼叫起來。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身形猛然膨脹,骨骼發出炒豆子般的爆炸聲,渾身的毛髮和肌肉都在劇烈收縮,雙腳也漸漸伸長,轉變為充滿爆發力的弓形足,當他最終完成奇異的變化,魁梧的身材比之前健碩了整整一圈。

    雷武放下長出尖長利爪的雙手,眾人得以見到他的真面目,那是野獸般的臉龐,名為虎的獸之王,代表身份象徵的“王”形獸紋,深印在他的額頭之上,一股兇猛霸氣自他冷如冰山的蒼藍眼瞳中射出,令觀者不寒而慄。

    “王虎族!是王虎族!從來沒有在地下格鬥場上出現過的王者族類!真是令人嘖嘖稱奇!原以為是瞳貓族的雷武選手,竟然搖身一變,獸化為王虎族的模樣!現場的觀眾完全驚呆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是參賽資料有誤?還是選手故意隱瞞身份?獸化後的雷武選手,能否逆轉對自己不利的局勢?”

    觀眾在沉默片刻後爆發出一陣喝彩聲,戲劇性的戰鬥場面,總是受人歡迎的,對於他們來說,勝敗還在其次,精彩刺激的過程才最重要。

    若凡同樣驚喜萬分,在為少年脫離險狀而高興的同時,雷武獸化之後壯碩到不可思議的身材以及他胯間那條緊繃欲裂的藍色小短褲也著實讓若凡心跳加速。

    不等眾人的歡呼結束,獸化後的雷武已向對手發起目不暇接的華麗攻勢,他的身影迅捷到有如疾風,在羅迦身旁製造出飛旋的氣流,一條條鮮紅血印出現在羅迦身上,鱗片已抵擋不住鋒利如刃的獸爪攻擊,發出“錚錚”清脆的哀鳴聲。

    “可不是只有你才會獸化。”惱羞成怒的恐鱷族亞人低吼一聲,也進入獸化狀態,他的體型變得更為粗壯,周身的鱗片化作斑駁的深綠色甲胄,從頭頂到背脊長出根根立鱗,反差最大的是頭部,原先平緩的下頜向前突起,變作鱷魚般長而寬的巨顎,鋸齒狀的利牙佈滿整個口腔,一張一合間散發出陣陣惡臭。

    獸化後的羅迦已能跟上對方的節奏,他出其不意地甩出粗長靈活的鱷尾,卷住了快速移動中的對手,促防不及的雷武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地。面對如此大好時機,經驗豐富的羅迦怎肯放過,他四肢著地,手足並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靈巧速度,霎那間游走至雷武身邊,張開血盆大口向著對手的腦袋用力咬下!

    “啊!出現了!‘瘋龍’的殺手鐧,奪命撕咬!那上百顆鋒利牙齒!那連岩石也能碎裂的強大咬勁!這簡直是違規的兇器啊!已有三個選手因為這個招數而殘缺了肢體,雷武選手能否逃過一劫?”

    眼看著腦袋將要被咬中,雷武情急之下毅然伸出雙手,一上一下抓牢羅迦即將咬合的雙顎,死死扳住,不讓他再合攏半分。羅迦口中尖利的牙齒立刻將雷武的手掌刺穿,鮮紅的血液順著雙手流下,在雪白的擂臺上染出朵朵紅雲。

    腥臭的唾液自羅迦口中流出,滴在雷武痛苦的臉龐上,像是在欣賞獵物最後掙扎的表情,羅迦肆無忌憚地伸出寬大的長舌,戲虐地舔弄亞人少年的臉頰。

    恐鱷族的亞人對自己的咬力充滿自信,他不緊不慢地加強下頜的力量,緩緩併攏雙顎,雷武鋼牙緊咬雙手青筋暴起,兩臂怒張的肌肉因為充血而變得緋紅,但明顯的力量差距使得羅迦的血盆大口越來越靠近,情況危在旦夕!

    眼看雷武命懸一線,若凡也顧不得自身安危,他悄悄從口袋裏拿出一把手術刀,暗暗等待時機,準備出手打斷比賽。

    “嗷!”羅迦突然一聲怒嚎,鬆開緊咬的凶顎,兩手捂嘴痛苦得直蹬腳,原來是雷武集中生智,張嘴咬去了對手口中一小片舌頭。

    吐掉口中肉塊,雷武趁著對手因為劇痛而失去戰意的片刻光景,半蹲下身體,猛然發力沖向負痛中的羅迦,將他撞了個措手不及,轟然撞倒地。少年乘勝追擊,躍上羅迦滑膩的後背,小心避開帶刺的立鱗,雙手環抱住佈滿鱗片的粗圓脖頸,兩腿勾住對方臂彎,整個人像蛛網般纏住了對手。

    戰鬥經驗豐富的羅迦立刻發覺不對勁,奮力擺動身軀想要甩開束縛,但雷武使出全身勁力收攏雙臂,牢牢粘在他的後背紋絲不動。

    在毫無收效的情況下羅迦轉而努力翻轉軀體,要將雷武壓在身下,但他的雙手臂彎被死死卡住,光靠大腿用力根本無法翻轉龐大的身軀。

    對手的雙臂越收越緊,羅迦感覺到呼吸困難,他孤注一擲地彎曲雙手,想要掰開對方禁錮他雙臂的膝蓋,但雷武鐵鉗般緊箍的雙腿堅如磐石,哪怕羅迦尖銳的利爪在少年腿上劃下道道血痕,他也一聲不吭紋絲不動,何等堅韌的忍耐力!

    論體格,論力量,羅迦同對手相比高出不止一個檔次,可如今身經百戰的他空有滿腔怒火卻無處發洩,唯有渾身氣力在逐漸流失,隨著最後一絲力量從身體裏離去,體型龐大的恐鱷族亞人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帶著無盡的困惑和不甘的表情倒地不起,已然昏死過去。

    •••

    “藍方選手!王虎族的雷武!以他高超的格鬥技巧和驚人毅力,贏得了這場比賽的勝利!觀眾們!歡呼吧!新的王者誕生了!他就是‘殺龍者’雷武!”

    激烈的戰鬥結束,解說員妮可在宣佈比賽結果的同時也不忘炒熱會場氣氛,而若凡則徑直走上擂臺,開始履行他身為賽場醫師的職責。

    “啊!李醫生……”退回到準備區的雷武到此刻才覺察到若凡的存在,他驚訝的喊出了聲,身穿白大褂的黑髮男子卻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手指放在唇間示意他別聲張。

    在確認恐鱷族亞人只是因為暫時性缺氧而昏迷後,若凡帶著五穀雜陳的繁複心情,開始給雷武診治傷口。

    雷武此時已恢復少年模樣,身上血跡斑斑,手臂腫得跟蘿蔔似的,大腿上被羅迦抓傷的痕跡最為嚴重,若凡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後悔剛才怎麼沒踹上那個兩栖生物幾腳。

    “我幫你治療的目的,可不是讓你把自己整得更慘誒……”若凡一邊歎氣,一邊仔細而輕柔地為少年清洗傷口。

    少年的神情有些遊移,不知該如何回答,欲言又止的他,最後只能咬著嘴唇任由若凡為自己包紮傷口,他的。

    “關於這場比賽……”許久沉默之後,若凡開口道,“或許有些多管閒事,但我還是想給你些忠告……”

    關於比賽?又會是說教嗎?結果這個男人,也和別的傢伙沒有兩樣,明明不瞭解情況,卻偏偏自以為是救世主,想要擅自給別人規劃人生路線?猜想著對方即將說出的言辭,雷武的臉漸漸陰沉下來。

    “雖然我不是很贊成你參加比賽,但身為賽場醫師的我也完全沒有責備你的立場,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難言之隱,如何選擇生活方式,是他們自己的自由,其他人並沒有干涉的權利……”

    若凡微傾著腦袋,一邊思索著說道,“只是你前一天才肩膀脫臼加膝蓋扭傷,今天就參加這麼激烈的比賽,我實在很擔心你的身體,剛才幫你包紮傷口的時候就注意到,你左肩的關節還有些錯位,假如不儘早採取措施,造成習慣性脫臼可就頭痛啦。”

    呆呆地聽著對方講出同自己預想中完全不同內容,亞人少年只覺得一陣茫然,和自己接觸過的人都不一樣,明明只是素不相識的兩人,明明連認識都算不上,為什麼能做到這種地步?

    “所以你這兩天有空的時候,來我的診所一次吧?”黑髮青年假裝若無其事地眺望著天花板,卻又忍不住偷瞄上對方兩眼,“啊!當然是不要錢的!你可別以為我在拉生意哦?”

    無法理解,但心中卻覺得很暖和,那是許久未曾體會過的情感,陌生得令雷武感到畏懼。

    “幹……幹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沒騙你啦,真的不收你錢!”若凡察覺到少年射來的神情複雜的目光。

    “我有事!先走了!”為了逃離自己所不瞭解的事物,雷武甩開正為自己纏繃帶的若凡,抓起身邊的衣物,慌不擇路地沖進了一旁的人群。

    “誒?治療還沒結束呢!等等,小武!”

    若凡跟著追了出去。


    第五章 孤獨的心

    雷武漫無目的地遊蕩在工廠附近的空地上,他緊蹙著眉頭,心不在焉地踢弄腳下的小石子。

    工廠裏又傳來一陣如雷的歡呼聲,預示著又一場比賽的結束。

    為何如此忐忑不安?雷武捫心自問。

    為自己參加地下格鬥被他察覺的事而擔心?還是為對方古怪的態度而不安?

    哼!為什麼要在意那個人的想法,雖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沒有必要強求別人看得起自己吧?

    但被仔細包紮傷口、被施捨食物、被照顧、被注視……自打出生以來就不曾被如此關心過的自己……

    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少年罕有地微笑著。

    “啊,是什麼好事?讓你笑得這麼開心?”

    某個熟悉的嗓音,令雷武驚覺背後有人。

    “巴迪,是你……你們來這裏作什麼?”

    黑暗中走出五六個混混打扮的鬣狗族亞人,其中領頭的年輕人雙手插兜,吊兒郎當地走到少年跟前,其他人則配合著將少年緩緩包圍起來。

    “放輕鬆點,別緊張,我們可沒那麼大膽子和‘殺龍者’為敵。”年輕亞人留著染成金黃色的短髮,獸耳和嘴唇上掛滿了裝飾用的銀環,他穿著帶骷髏圖案的黑色無袖汗衫,左肩上紋有野獸腳爪的刺青,皮膚上分佈著大小不一的灰黑色斑紋,那是鬣狗族亞人的特有體征,這個名為巴迪的亞人青年擺出一副輕蔑的表情道,“臉色不用這麼難看吧?小雷武?今天可不是來找你打架的。””

    “你想怎樣?”

    “問我?倒不如問問你自己在想些什麼!”巴迪一口吐掉嘴裏含著的口香糖,歪臉皺眉地挪揄道,“老大誠心實意邀你入夥不答應,等我們代老大好好教訓你一頓之後,你反倒偷偷摸摸跑來參加比賽,這算什麼?你就這麼欠揍?”

    “我愛幹什麼就幹什麼,不用你們操心,只有假拳我是絕對不打的,一想起從前竟然和你們這種齷齪的傢伙為伍就叫我噁心!”少年鄙薄地反擊道。

    巴迪一臉不屑地輕輕晃動食指:“說什麼傻話呢,你這只蠢貓!你以為拼死拼活在擂臺上搏命,能掙幾個錢?只要乖乖聽從指示,用不了十場比賽就能賺到你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

    “不要廢話,為這個話題我們爭論得夠多了!”少年不耐煩地想要結束對話,他伸手一把抓住對方的領口,“這次把我的種族謊報為瞳貓,是你幹的好事吧?”

    “喂,喂,別這麼粗魯好不好?好歹我們也是一起在貧民窟長大的夥伴,你就這麼不信任我?真是太讓人傷心啦。”巴迪任由對方搖晃自己的領子,並不慌張,“話說這次的比賽真夠危險的,你快撐不住的時候我的心可都提到嗓子眼,要是你輸了,壓在你身上那些錢可就打水漂嘍!”

    “果然是你!”雷武威嚇地張嘴露出虎牙,喉嚨裏發出低聲咆哮。

    “哈哈,你這傢伙還是老樣子,一被誤認為瞳貓,就氣得上竄下跳!不過多虧你長得和瞳貓相像,才讓這麼多觀眾都壓了對方的注,我們可是狠賺了一筆耶!”

    就像是要激得雷武動手一樣,巴迪不斷說著挑釁的話,將對方的怒氣撩撥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你到底想怎樣?”

    “跟我回去,杜嵐老大要見。”

    聽到杜嵐這個名字少年似乎有點猶豫,但他僅分神片刻便又冷靜下來,“既然我已離開,就沒有想過再回去!”

    “雖然你一向很令人討厭,但我還是要想辦法把你帶回去。”巴迪掃了身邊的同夥一眼,淡淡說道,“這可不是在和你討價還價。”

    “有本事你就試試看吧!”雖然周身的傷口還隱隱作痛,但雷武完全沒有妥協的意思。

    “你確實喜歡被踩在地上的感覺,是吧!”巴迪甩開雷武揪住自己領子的手,四周的亞人開始慢慢向少年靠攏,雷武表情凝重地放低重心,形勢一觸即發。

    “你們在幹什麼?”

    平靜的嗓音讓眾人都嚇了一跳,轉身瞧去,一個黑髮黑瞳的普通男子正快步朝這個方向走來,卻是循著雷武蹤跡找來的若凡。

    “李、李醫生!”雷武意識到不妙,高喝道,“快往回跑!別管我!”

    “怎麼了?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若凡好奇地搔搔腦門,繼續前行,令雷武幾欲破口大駡他的遲鈍。

    “啊,新交的朋友?”巴迪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不安,他向身邊的兩個亞人使了下眼色,手下心領神會轉身朝若凡走去。

    “不准對他出手,這件事和他沒關係!”雷武想要衝到若凡身邊,但剩下的亞人牢牢攔住他的去路和視線,讓他無法看清對面的情況。

    “哈!真沒料到雷武你還有閒工夫去擔心別人。其實,只要你夠配合的話,我的人是不會貿然出手的,我說到做到。”

    “你這傢伙從來就沒信用可言!”少年不再理會對方的話,他暗自思索對策,準備動手。

    (六個亞人,都是鬣狗族,雖然近戰格鬥能力不強,但團隊協作能力卻一等一的厲害,上次圍毆雖說是被偷襲,可僅靠四人就打倒了自己,這次還多出兩匹,實在沒什麼把握。但也不能束手就擒,就算拼了命,也要讓李醫生逃走。)

    “謝謝你的誇獎!”見對方沒有絲毫投降的意思,巴迪轉過頭準備揮手,示意手下讓那個男人發出幾聲慘叫,但就在他回頭的瞬間,雷武已像脫韁的野馬,朝他揮來雷霆萬鈞的一拳!

    “嗚哇!”“哎呀!”“呃!”“哦喲!”

    電光火石之間,雷武已給了巴迪和他三個手下每人一記重擊,並穿越包圍,向若凡跑去。

    “先把那個醫生制住!雷武!你敢再亂動一下,我就叫人扭斷他的脖子!”巴迪捂住鮮血直流的鼻子,憤怒地轉身吼道,可他轉過身來所看到的畫面卻讓他沒法再保持高人一等的姿態。

    他的兩個亞人手下,正口吐白沫兩眼翻白,小狗一般乖乖躺倒在那個看上去並不比正常人強壯多少的黑髮男子腳邊,而後者則毫髮無傷地整理著翹起的袖管,他覺察到巴迪等人的目光,轉身好整以暇地聳了聳肩膀輕鬆微笑道:

    “別小看神秘的東方功夫哦。”

    • • •

    “我們走著瞧,小野貓,你欠獸爪幫的,早晚要向你討回!”

    丟下不痛不癢的面子話,巴迪帶著掛彩的手下灰溜溜地離開了,剩下雷武和若凡孤零零的面對面站著,一時無話。

    “為什麼不逃?”雷武首先打破沉默。

    “誒?只是兩個人的話,我還應付得過來。”若凡一臉無辜的表情,“逃跑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身體不由自主就動啦,當時可沒想那麼多。”

    “正常人看到剛才那種情況,怎樣也不會想要接近吧?呃……雖然李醫生你的身手是很好沒錯……”

    “一群五大三粗的亞人圍在一起,要說不害怕那是假話,但眼看小武你陷入麻煩,要我袖手旁觀遠遠躲開,那種事情……我做不到。”若凡摸摸鼻子,溫和地笑著。

    “他們可是黑社會,惹火了他們,哪怕人間蒸發也不奇怪哦。”雷武不甘心地威嚇,對方那一臉處變不驚的笑容不知為何令他有些惱火。

    “雖然我只是普通人,黑道人物我認識的還不少咧。”若凡裝作正經地回答,眼睛裏卻沒多少認真勁。

    才在擂臺上苦戰一場,又經歷了這麼次衝突,筋疲力盡的雷武決定不再準備爭辯,他灑脫地仰躺在草坪上,無奈地嚷道:“罷了罷了,不用解釋啦,真是敗給你了……遲鈍的傢伙……”

    “唔……”若凡尷尬地搔搔腦袋,喃喃自語道,“說起來確實有很多人都說我缺心眼呢。”

    王虎族少年仰著腦袋注視若凡,他的水藍色眼眸中閃爍著遊移的神采,夾雜著一絲憧憬和好奇,“雖然很不甘心,但確實又被你救了一次……謝謝。”

    那誠摯又真切的表情令若凡心中一動,他情不自禁的蹲下身子,伸手輕撫少年柔順的金髮,“只要是為了小武,就算一千次一萬次,我也會來幫你哦。”

    “你!你幹什麼呢!”少年像觸電般逃開,他一骨碌從地上翻身爬起,微紅著臉惱怒地叫道:“我可沒和你熟到隨便摸腦袋的地步!別以為這樣就能以我的恩人自居了!我雷武一向有恩必報,有債必償,欠你的情,一定會還給你!”

    不等若凡做出任何反應,少年扭頭便走。

    “你還會來診所吧?我們可是說好了哦?”若凡哭笑不得地向遠去的雷武喊話,後者用揮手代替了回答。

    (如此敏感又倔強的孩子,還是頭一次遇上呢。)黑髮男子怔怔地注視著少年孤單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融入夜色再也看不見,方才念念不忘地歎著氣,收拾起心情打道回府。

    第六章 診所重逢

    李若凡再見到雷武,是在兩天以後。

    週二上午一向是診所生意冷清的時段,若凡懶散地趴在辦公桌前,百無聊賴地翻閱著手上病人的資料,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傑希卡帶著一臉詭詐的笑容將一個身穿運動裝束、頭上戴著罩帽的病人推進診室來。

    “有生意上門嘍,若凡醫生,可千萬別偷懶哦!”

    若凡一面暗自埋怨著從不知敲門為何物的美女護士,又一次讓自己出醜,一面慌忙坐正身子,整了整衣領,帶著職業性微笑問候道:“這位先生您好,是第一次來我們診所嗎?”

    “是……是我啦!”

    對方似乎沒有預先料想到這樣的問題,沉默了半天才遲疑著扯下遮住大半張臉的罩帽,露出明晃晃的金髮和招牌似的獸耳。

    “你們慢慢聊,我就不打擾了!”傑希卡知趣地退出診室,關上房門,在診所門外掛上休息的指示牌,哼著小調提早下班回家。

    “小武!”心裏樂開花的若凡完全沒有在意美女護士的早退問題,他激動地起身走到少年跟前,卻搔頭摸耳手足所措,不知該擁抱一下以示友好,還是僅僅握手以免嚇著對方。

    “我只是路過這裏附近,順道拜訪一下罷了,並不是特意要來看你……”雷武也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他漫不經心地掃視診所的環境,不正眼瞧對方一下,但身後毛茸茸的老虎尾巴卻搖得歡快,暴露了此刻的心情。

    “嗯,嗯!我明白!只要你肯來我就很高興了!”若凡最後還是伸出雙手,滿臉微笑著握緊對方的左手。

    這發自內心的真誠笑容熱情得讓少年有些意外,他撇過臉去,慌慌張張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胡亂往若凡懷裏塞去。

    “喏!這是給你的!”

    “這不是……”

    信封沉甸甸的,而開口的封條上則依稀寫著“地下格鬥委員會”的字樣,這樣的東西若凡再熟悉不過了,那是每場地下格鬥比賽結束,主辦方發給獲勝選手的獎金,而這個信封甚至還沒打開過。

    “這是給你的診療費……其實那天晚上就該給你,可是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耽擱……”像是事先準備好地說辭,卻說的十分生硬一點也不連貫。

      而不等少年講完整句話,若凡便將錢袋推回去,正色道,“我不能收你的錢,小武。況且這是你用性命拼來的獎金,我更不能要。”

      雷武愣了一下,旋即堅決地搖頭,又把錢袋往若凡懷裏塞,“不行!你一定得收下!要不是為了還你人情,我又何必去參加比賽贏取獎金?”

      “你……你是為了這件事才去參加比賽的?”若凡想起當初雷武留下的“有恩必報”的紙條,這才恍然大悟,他一方面覺得不可思議,另一方面卻又為少年真摯的誠意而感動,“我早就說過不必在意我替你包紮的事,竟然只為了這種事情就去……你是傻瓜嘛?”

      “囉嗦!叫你收下就收下!我雷武有恩必報,有債必償,欠過誰的情,就一定要還!”少年毫不動搖的語氣和堅決的眼神讓若凡難以招架,但他並不打算就此妥協。

    “就算要還我人情,也可以有其他辦法啊,一定要參加那種危險的比賽嗎?”

      “其他的辦法?”少年凝神思索了片刻,皺著眉頭小聲嘀咕道:“可除了打架,我又不知道其他賺錢的辦法……”

      若是就這樣僵持下去,真不知道要耗到什麼時候,若凡不得不做出退讓,他打開信封,抽出其中一張紙幣,然後又封好袋子,將其交回少年手中。

      “真要算診療費的話,這一張就綽綽有餘,你的心意我瞭解,但剩下的錢我絕對不能收,這樣的條件你能接受嗎?不接受的話,我連這一張也不要嘍?”若凡握著少年的手,誠懇地說道。

      “……”雷武緊抿著嘴唇思考半天,這才無奈地略微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好啦,既然已經解決了診費問題,現在就讓我來好好為你檢查一下吧!”若凡雙手插腰,擺出醫生的架勢,他繞著少年走了兩圈,把雷武盯得渾身發毛,然後滿臉堆笑地說道,“脫吧,把衣服脫掉!”

        •    •    •

      雷武側坐在診療床上,精赤著上身,若凡則雙手托住少年結實的手臂,仔細端詳摸索著。

      從手指上傳來健康有力的搏動和充滿彈性的觸感,高高隆起的二頭肌和鎖骨堅毅的線條令若凡有些心猿意馬,而俯身診視時對方鼻息的輕拂,更惹得他一陣燥熱,幸好雷武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分散了若凡的注意力,不然他真的要因為自己進一步的身理反應而尷尬不已。

      少年兩眼好奇地四處打量,這間整潔明亮的診室裏,擺放了很多富有東方特色的裝飾品,例如毛筆和墨硯、竹制長笛、驅蟲用的艾草、密密麻麻塞滿小抽屜的木頭藥箱,刺有金針的人體模型,甚至還有一幅筆觸雄渾,氣勢磅礴的水墨山水畫,令他忍不住詢問道:“李醫生你真的是從遙遠的東方諸國來的嗎?”

      “哎呀呀,告訴你好幾遍了,不要這麼見外,叫我若凡就行……唔……沒錯,我是陪家父一路旅行過來的,東方諸國離這裏實在太過遙遠,從地理上算起來,大概要在地球的另一端,一路上我和父親遊歷過許多奇妙的地方,但最後還是決定在這座‘萬城之城’——巴比倫定居。”

      “那想必是一段很有意思的旅程吧,拜訪各式各樣的國家,領略不同的風土人情……”少年露出神往的表情,他瞧見若凡辦公桌上擺放的好幾個像框,便饒有興味地研究起其中的人物風景來。

      “那個子高高的男孩就是李醫生……若凡你吧?那你身邊這位是?”雷武指著桌角一個像框問道,像框中一高一矮兩個容貌相若的少年和男孩手牽著手,面露燦爛的微笑。

      “……”若凡並沒有抬眼看,他沉默片刻,方才淡淡地說道,“那是我的弟弟,不過已經過世了。”

      “……”雷武沒料到這樣的結果,他慌忙道歉道,“我很抱歉!我不知道那是……”

      “沒關係啦,說起來我故意把這張照片放在桌上,指不定就是為了讓別人看見,好聊聊我弟弟的事呢。”黑髮青年笑著回答道,雖然這笑容有些勉強,“我家是有名的中醫世家,祖傳的接骨推拿手法和防身功夫在家鄉小有名氣,可惜傳到我父親這一代,因為科技醫學的高度發展,中醫診所變得不景氣了,家族事業一度陷入窘境,雙親主要也是由於這個原因而分開的。”

      “……”雷武睜大水藍色的雙眸,靜靜地聆聽若凡的故事。

      “我和我弟弟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事實上他是我母親同父親離婚後,才和別人生的孩子。從小就夢想能有個兄弟,卻沒料到是在這種形勢下得到。每次同母親見面,我總和弟弟粘在一起,帶著他去爬樹捉蟲,去鬼屋探險,去雜貨店偷糖果,啊,到現在我都懷念當時的光景哩。”若凡仰起頭輕輕地歎息,將思緒沉浸在往日的回憶裏,“和父親來到巴比倫後,我和他也是書信不斷,直到母親再一次離異。”

      “那時候我剛完成學業,開始接觸父親診所的業務,生活繁忙而充實,反倒疏忽了和他的溝通,我那時也有聽說他整天逃學,成天在街上遊蕩,夜不歸宿,卻以為只是青春期的叛逆,沒有多去在意。”

    “我們兄弟間的通信畢竟開始漸漸減少,最後終於失去了聯絡,兩年前家父因車禍不幸去世,我被喪事和診所事務煩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方才聽說了弟弟橫死街頭的慘訊,似乎是黑道幫派間的大混戰,最後連兇手也沒能找到……刀劍無眼,也更無情呐……”若凡黯然低下頭沉思道,“有時我想,如果當初我再給他多一點關心,多花點心思在他身上的話,或許就不用承受一下子失去兩位親人的痛苦了吧。”

    沉默許久,黑髮青年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略帶歉意地笑道,“啊!真不好意思,讓你聽了這麼多無聊的事,幾乎耽擱治療了。”

    “不會,我也想多瞭解些醫生您的事。”雷武平靜地注視著對方,若凡被他認真的眼神盯得臉上發熱,卻不知少年此時也正天人交戰,思緒萬千。

    (原來是將我當作了替代品……)一方面為對方的溫情暖意所感動,一方面卻又拘泥於並非“真品”這一事實,這樣的矛盾感不免令少年困惑難當。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當口,若凡將雙手搭住雷武的肩膀,迅速而用力地一扭,只聽骨骼間發出輕微的一聲脆響,困擾少年多日,關節間隱約的違和感,已然消失無蹤,卸下重負的胳膊甩動起來是如此輕鬆自如,讓他欣喜不已。

    “啊,厲害!”少年驚喜地從病床上跳下來,又是翻跟頭又是倒立的好不開心,“真是厲害!一點都不痛了!”

    “別做得太過火哦?剛才只是幫你把筋骨擺正,若是不想落下炎症,還是要敷些傷藥才行,不過在這之前嘛……”若凡望瞭望牆上的時鐘,順手拿起雷武的外套向對方遞去,“穿上衣服,讓我們先去解決午飯問題。”

    • • •

    “來來軒”是一家經營中式料理的餐館,以其地道的烹調手藝和新鮮食材贏得了附近居民們的一致口碑,若凡也是這裏的常客。

    餐廳門外等待就餐的食客排起長長的隊伍,店內更是人聲鼎沸,服務生穿梭在一張張餐桌之間,傳遞著炒飯、餃子、饅頭、拉麵等各式各樣的菜肴。

    若凡正饒有興致地觀看雷武有趣的進食動作,怕燙似乎是貓科亞人共有的特點,面對整整一大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牛肉拉麵,少年坐得遠遠的不敢靠近,每每用筷子撈起一撮麵條,便小心翼翼地鼓起腮幫,不停地吹氣冷卻,才吞下肚去。他雖忙得滿頭大汗,卻因麵條的美味而樂此不疲地重複著麻煩的動作,捨不得放棄美食。

    “怎麼了?”雷武抬起滿頭大汗的腦袋,瞧著目不轉睛地注視自己的若凡,好奇地問道,“為什麼光看著我自己不動筷?麵條很好吃啊!”

    “哦,哦,是啊,再不快些吃就涼了呢!”被虎人少年那滑稽又可愛的動作所吸引,以至於一眼都不忍錯過的若凡,這才傻傻地笑了兩聲,慌忙拿起筷子開始吃面。

    “這麼說來,這個所謂的獸爪幫,是操控選手打假拳,以騙取高額賭資的黑道組織囉?”就餐的間隙,雷武斷斷續續地向若凡透露了一些關於獸爪幫的信息,讓若凡對情況有了大致瞭解。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少年似乎想要回避這個話題,而沒有深入談論的意願,他把頭埋進吃得只剩麵湯的大海碗,發出咕嚕嚕的喝湯聲。

      “不過,如果小武你不再參與地下格鬥的賽事,應該不會和他們起衝突了吧?”若凡轉念問道。

      回答間隔了很長時間,直到將最後一滴湯汁也飲盡,雷武“砰”地一聲放下麵碗,方才淡淡地抹著嘴道,“不,我要繼續參賽。”

      “誒?為什麼?小武你已經沒有繼續參賽的理由了吧?”若凡訝異地皺起眉頭。

    “我不希望李醫生牽扯到這件事上,希望你理解。”雷武以堅決的搖頭拒絕解釋原因。

    “是因為你和獸爪幫之間的過節嗎?那到底是……”

      “我有我自己的理由,不用你……”少年煩躁地打斷對方,卻在說到一半的時候意識到眼前的對象是滿臉關切神色的若凡,這才緩和著語氣道,“退出比賽沒有任何意義,他們早晚會找上我,還不如在賽場上一決勝負。”

    “可地下格鬥的危險性……”

    “不要阻止我,李醫生,我決心已定。”

    黑髮男子為難地搔搔腦袋,輕歎一口氣,他知道這樣平和的回答對於這個倔強的王虎族少年來說,已算是很大的妥協,自己若是再糾纏下去,怕只能引起反感。

    “我並不瞭解小武你的處境,也不應該對你的決定說三道四,更沒有立場干涉小武你的選擇,可光有決心和毅力是不夠的,請答應我……”他俯身靠近雷武,伸手輕觸對方的手掌,注視少年的眼睛以溫和的語氣說道,“無論是擂臺上還是擂臺下,務必萬分小心,珍惜生命。”

    “傻……傻瓜!別小看我的實力!”雷武微紅著臉抽回被若凡握住的手,略顯生氣地撇過臉,“我可是王虎族,不管是擂臺上還是擂臺下,都不會輸!”

    若凡以微笑回應少年,雖然這微笑有些勉強。

    繼續參賽,意味著自己能有更多機會見到雷武,但這決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地下格鬥從沒有長勝不敗的冠軍,哪怕最驍勇善戰的格鬥家,也有屢嘗敗績的時候,又怎能指望這樣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能從這種殘酷無情的競技活動中全身而退?而雷武想要極力隱瞞,和那個黑道組織之間的過節,則是令若凡更擔心的另一個不定時炸彈,

    要不是為了還自己人情,少年也不必去參加比賽,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導致這一系列麻煩的誘因,若凡在內心深處不免感到自責。

    直到兩人從餐館中走出來,若凡都在苦惱地思索著,該如何婉轉地勸導雷武放棄參賽,所以當少年邀請他一起去某個地方時,處於思考狀態下的若凡連地名都沒有聽清楚,便下意識地點頭答應,跟著去了。

    第七章 狼王杜嵐

    目的地是一所坐落在亞人居住區的小型孤兒院,那是間三層樓高的白色建築,雖然保留著幾十年前的建築風格,但外牆和屋頂卻不顯老舊,似乎剛進行過保養翻新的工程。

    當他們踏進院子,一群七、八歲大的亞人小孩便歡叫著“雷武哥哥”沖到他們跟前。

    瞳貓族、吠犬族、詰狐族、角牛族,簡直就像亞人種族博覽會,他們有的簇擁在雷武身邊,有的作攀爬狀掛住他的肩膀胳膊,更有調皮的傢伙爬上雷武的頭頂,趴在他腦袋上嘻笑,而王虎族少年則完全不以為意,從那開朗的表情可以看出,他顯然也樂在其中。

    若凡在院子裏找到一顆樹蔭茂盛的樺樹,便倚靠著樹幹安靜地觀看雷武和這群獸人小孩在如茵的草地上玩鬧嬉戲,孩子們對同來的陌生人挺感興趣,但大多眨巴著好奇的眼神遠遠觀望這個光溜溜的傢伙,而不敢太過靠近,偶爾一兩次和若凡的黑眼睛互相對視上,便嚇得立刻溜回雷武背後,若凡不得不一直保持人畜無害的笑容以示友好。

    他從沒有想到過亞人小孩竟是如此可愛,那一個個毛茸茸的大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軟綿綿的大耳朵,簡直就是玩具商店裏的布偶公仔,讓人忍不住想抓來緊緊抱住,用臉猛蹭猛親才肯罷休,不過見到他們和雷武這麼親近,倒是讓若凡有些嫉妒。

    和煦的陽光正將少年的金髮照耀得閃閃發亮,他的每一個翻滾、撲倒動作都充滿了活力,不時洋溢在臉上的、帥氣爽朗的笑容更是令若凡怦然心動,那裸露在短袖汗衫外的、從脖頸到胳膊的每一塊肌肉,都散發著性感迷人的誘惑力,撩撥得若凡欲火中燒,他懷疑自己多少有些變態,面對少年和孩子們玩耍這樣純潔歡樂的場景,都能激發起內心的種種衝動。

    “雷武帶著朋友來拜訪我們,這還是破天荒第一次呢。”一位上了年紀的瞳貓族女士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旁,打斷了若凡亂七八糟的思考,她穿著素色長袍,身材頎長瘦削,一頭銀白色的毛髮,雖已容顏老去,卻自有一股優雅慈祥的神采,她用翠綠色的雙眼注視黑髮青年,略感興趣地說道,“而且,還是位普通人。”

    “您好。”若凡恭敬地彎腰致意,“我叫李若凡,是個醫生。”

    “我是珊夏,這所孤兒院的院長。”瞳貓族女士點頭回禮,在聽到若凡的職業時,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翹,微笑著打趣道,“他去醫院的次數這麼頻繁,是該交上一兩個醫生朋友了。”

    “小武……曾住在這兒嗎?”

    “他並不是孤兒,但卻有個不夠稱職的父親,自從和這孤兒院的孩子交上朋友,便成了我們這兒的常客。”珊夏院長以老者特有的低沉嗓音,訴說著過去的事,“他小時候特別頑皮,老愛偷偷溜進來玩,經常闖禍,最是叫我頭痛呢。”

    “雷武的父親……他現在……”若凡頭一次聽說雷武父親的事,不由得追問下去。

    “好幾年前就去世了,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但那種成天酗酒,粗魯又不負責的男人死了,對那孩子來說倒不啻為一件好事呢。”

    能被這麼評價的人,估計該是個劣跡斑斑的惡棍吧,那雷武的童年處境是何種狀況,也就可想而知了,若凡明知都已是過去的事,仍舊不免一陣心痛。

    “狼大叔來啦!” “啊!是狼大叔!”

    院子裏忽然騷動起來,許多孩

  2.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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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載請註明呦

    不過這個版裡應該只能發原創文......?@@"


    我回來了!

    錯字泰森!ˋ”ˊ

  3.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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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創的啦,情人節那會兒寫的,這兩天才新來樂園的,所以一整串都貼上咯-_-

  4.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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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先別發脾氣...

    因為通常像這種很長很長的文章...

    一次全部貼上來...

    的確滿容易引起他人誤會是轉貼的...

    建議下次可以先一部分一部分的貼...

    因為這樣一下子貼太多...

    除了容易讓人誤會外...

    還容易讓人有一種不想看下去的感覺...

    原因是太長了...

    而時間沒有這麼多...

    還請大大息怒阿~...

    還有...

    看完了...

    是不是沒貼完阿?...

    原文本段內容涉及規定不可出現的字眼,故刪除本段。
    諾藍有需要的話可以向我拿回原文。

    另外感謝瀟湘的提醒,最近會考沒空逐篇看……

    好喝的茶
    然後...

    以下錯字...

    徘徊男子漢和男孩之間的氣質 - 於
    臉部的清創完成了 - ???不懂
    身材高大健壯的兩栖類亞人站上擂臺 - 兩棲類
    慌不擇路地進了一旁的人群。 - 衝
    一群七、八歲大的亞人小孩便歡叫著“雷武哥哥”到他們跟前 - 衝
    活該倒黴 - 倒霉


    點此觀看獸設

    術者 -
    一句虛實謊言,戲言玩弄人間。

  5. #5
    weekendlik的確是野性之聲的作家的ID
    我還在想說閣下何時會光顧樂園呢XD


    以此名遵從。

  6.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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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瀟湘提醒犯規文章。
    只是原文本段涉及暗示成份,不得不刪除之。

    瀟湘有需要的話可以向我拿回原文。

    以後遇到此類情況,直接私訊敝茶、小迪,或者任一樂園總管便可。
    在回覆堂堂正正表達只會遭到被茶侵略的命運。(?)

    好喝的茶
    關於長文

    這文感覺都很不錯啊?

    很喜歡狼王的描寫
    雷武的回憶和孤兒院一段的出場
    使他不僅僅是個普通的反派角色

    兩個男主角的個性也都有描寫出來
    不過……這篇文到結尾好像就斷了?(汗)

    發完文回頭檢查也是很重要的啊……
    期待後續(作揖)


    Tu fui, ego eris.

    頭像感謝熾祈。

  7. #7
    胚胎 weekendlik 的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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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汗,貌似太多了一帖貼不下,昨晚貼的時候還真沒注意,抱歉抱歉-_-
    趕緊補上下面剩余的
    P.S.那些錯字大多是繁簡轉換沒認出來的,懶得改了~~


    第十章 拳館格鬥

    “喂喂!醒醒!早晨了!”

    火辣辣的巴掌毫不留情地將巴迪從甜美的夢鄉中打醒過來。

    而他張開眼後看到的第一個景象就讓他連滾帶爬縮到了牆角,昨晚噩夢般的遭遇還記憶猶新,而現在那噩夢的根源正站在自己跟前。

    “你……你想幹什麼!”獸人膽顫心驚地問道,雖然鬆弛劑的效力已經過去,但在內心深處根植的對於這個黑髮男子的恐懼感讓他完全無法保持冷靜。

    “我有這麼可怕嗎?”在對方奮力點頭的情況下,若凡無奈地伸手撓了撓腦袋,略顯尷尬地撇嘴道,“昨天晚上的事雖然是你罪有應得,但我好像也做得有點過火,不過即使給你留下了什麼心理陰影……嗯……我也不會道歉的哦。”

    “有點過火!?你以為做了那種噁心到極點的事情,用幾句道歉就能糊弄過去嗎!?”這個外表貌似無害但實則危險指數極高的變態基佬竟然在道歉?巴迪緊張的心情稍微鎮定了一些,而當他發現身上穿著自己原來的衣服,渾身上下乾乾淨淨還帶有肥皂香味的時候,更是安心不少……

    (等等?我並沒有洗澡換衣服的印象呀?)

    獸人青年腦海裏浮現出自己睡得像堆爛泥似地癱倒在浴缸裏,而黑髮男子則一臉興高采烈地站在旁邊,手拿著花灑幫自己洗澡的古怪場景,不禁反感得連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傢伙果然是個變態!)

    他漲紅著臉,裝一副最兇神惡煞的表情,結結巴巴地恐嚇道:“你……你究竟想怎樣!別以為做了那種……那種事情,我們獸爪幫會……”

    “準備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告訴你幫裏的兄弟嗎?你確定?口說無憑,要不要用照片作證物?”若凡笑眯眯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立得拍,那照片中不堪入目的畫面讓巴迪立刻識相地閉上嘴巴。

    “就把這當作我們之間可愛的小秘密吧。”黑髮男子收回照片,掏出車鑰匙在手裏搖晃了兩下,“作為交換,帶我去你們老大的拳館,我有事要和他談談。”

    “嗚……明白了。”眼看把柄被對方抓在手中,巴迪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病怏怏地垂下肩膀,有氣無力地答應道。

    “嗯,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若凡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向外走去,嘴裏半開玩笑地說道,“當然,下次還想玩醫生遊戲的時候,記得打電話給我哦?”

    (鬼才打電話給你咧!)巴迪惡狠狠地瞪了他兩眼,不甘心地跟上前去。

    (…………)回想起昨晚荒唐的情景,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偶爾打一個沒壞處吧?)被這從內心冒出的古怪想法嚇到的獸人青年奮力甩了甩腦袋,匆匆忙忙地重新跟上若凡的步伐。

    • • •

    “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門衛都開小差去了?”經指點,若凡的車在亞人集散區內一座拳館前停下,巴迪從車窗裏探出腦袋搜尋本應守衛在拳館門口的幫派成員。

    “或者是有人來踢館。”若凡將車停在路邊,關上發動機,催促著巴迪快點下車,他有著不怎麼樂觀的預感。

    兩人剛步入會館,一名亞人接待員就急匆匆地走到巴迪身邊,向他小聲耳語,若凡朝獸人青年發出詢問的目光。

    “呃……雷武在裏面。”巴迪抽搐著臉,不知該用什麼表情來回答這個問題。

    “該死!”若凡加快步伐朝大廳奔去。

    隨著廳門被打開,嘈雜的人聲從大廳裏湧出,黑髮男子朝裏望去,只見大廳裏架設了四個練習用擂臺,只有一個擂臺周圍聚滿圍觀的獸爪幫成員,擂臺上站著的,正是雷武和狼王杜嵐。

    雷武穿著寬鬆的連帽運動衫,沙灘短褲和球鞋,他半蹲著身子,兜帽遮住大半個臉,看不清面部表情,但他那金黑相間的長尾巴在身後筆直地豎立著,暴露了此刻緊張戒備的心情;杜嵐則悠閒自在地雙手插兜昂首而立,上身勾勒出魁梧身形的雪白襯衫搭配漆黑筆挺的禮服西褲,整個人顯得威風凜凜又富有風度。

    兩人都沒有在意向擂臺靠近的若凡和巴迪,因為他們處在一觸即發的對峙時刻。

    王虎族少年身手敏捷地竄至狼王面前,首先發動了攻勢,他的雙拳迅捷擊出,攻向對手胸腹。

    “不是教過你,在確認對手的意圖之前,不要隨便出手嗎?”

    杜嵐漫不經心地低垂著眼簾,側過身體僅僅用左手抵擋雷武迅猛的攻擊,而騰出的右手為了方便格鬥的進行,正慢悠悠地解著襯衫領口的紐扣。

    “……”少年將對手如此隨意的態度看在眼裏,不甘心地咬緊牙關,愈發加快攻擊速度,拳錐、肘擊、膝頂、足踢,他的身影化作重疊的影像,就好象同時有四人在發動攻擊。

    但對戰經驗豐富狼王只憑藉單手就將這些招式有驚無險地一一化解,當他解扣子的手返回戰局之後,形勢更是產生巨大逆轉。

    “你的反應一向很快,也懂得活用這一優勢,但過度依賴速度而忽視力量,是你的缺點。”

    杜嵐彎腰躲過又一次飛踢,依然沒有停止對以前弟子的評論,“遇上較強的力量型選手,就會陷入苦戰。”

    仿佛是為了證明這一點,身材高大的他向後側微微傾身,揮動粗壯的胳膊掄出聚力一擊,拳頭迎上對手進攻的軌道,無法及時避開的雷武將雙掌疊在一起,想要抵住狼王的拳頭。

    巨大的衝力通過雙手傳向全身,猛烈後座力讓獸人少年整個身子都向後震退了好幾步,杜嵐乘勝追擊,左臂以排山倒海之勢急速揮出,少年不得不狼狽地向旁邊撲倒,一個翻滾躲過橫掃一擊。

    “若是對手的力量和速度都高過你的話……”

    狼王沒有給雷武喘息的機會,他微蹲下身子後腿發力蹬出,整個人如獵鷹般飛撲過來,他的右手化作一道虛影,一拳擊中雷武的小腹,招架不及的少年悶哼一聲,身子向後方筆直飛出,幸虧被擂臺邊緣的纜繩截住,才沒摔出場外。

    雷武經不住強烈的打擊兩腳一軟雙手撐地,痛苦地嘔出一口膽汁,好像要把腸子都絞到一塊兒去的劇痛令他眼冒金星,為了挽回劣勢,他憤怒地張嘴狂吼,渾身的毛髮隨之根根豎起,虎牙和爪子逐漸變長,那正是準備進入獸化狀態的前兆。

    “早就告誡過你,要變身就得提前變好,有經驗的對手是不會在戰鬥中給你這個機會的。”

    狼王不知何時已站至少年面前,他高舉起握作一塊兒的雙手,對準對手的後腦勺重重錘下。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別說被狠狠砸到擂臺地板上的當事者,連旁觀者都忍不住畏縮了一下,雷武慘叫著捂住腦袋蜷縮在地,被砸得兩眼發黑的少年痛苦呻吟,連需要集中力來進行的獸化也被迫中斷。

    在一旁觀戰的若凡不得不承認,兩人的實力相差太大,即使雷武獸化成功,恐怕杜嵐也能輕鬆獲勝吧。

    周圍的幫眾早就因為首領在擂臺上勇武的英姿而歡呼喝彩喊聲震天,如今更是發出此起彼伏的喝彩聲,好不熱鬧。

    “你輸了。”狼王杜嵐握住少年的領子毫不費力地將他提起,抬至兩腳腳尖剛好能接觸地板的高度,他用黃玉色的眼瞳注視戰敗者,冷然道,“遵照事先約定的,離開地下格鬥擂臺,不許再回來。”

    “絕不!還沒……”獸人少年咬牙切齒地堅持道。

    “這樣呢?”沒等對手把話講完,杜嵐已毫不留情地揮出一拳,力道又重又狠,少年的臉頰上留下一個紫青色拳印,鮮紅的液體立刻從少年鼻腔中流淌下來。

    “……”王虎族少年一聲不吭地抬起頭,僅僅用倔強的眼神死死盯住對手。

    狼王一句廢話也不多少說,又是一拳轟在雷武腹部,如打樁機般猛烈的衝擊讓少年瘦削的身子從杜嵐手中飛脫出去,筆直撞上擂臺邊角的立柱,然後軟軟地癱坐到地上。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雖然杜嵐是勝利的一方,但他冷酷無情的語氣裏卻沒有一絲喜悅之情,“你以為我會心慈手軟嗎?”

    “你……咳咳……還沒贏呢……咳咳!”半張臉被鮮血染紅的雷武顫顫巍巍地靠著立柱,艱難地站直身子,他大口喘著氣,口腔裏滿是鮮血的鹹味,眼中對手的模樣也早已模糊不清,但依然強忍著渾身撕裂般的痛楚向對手蹣跚走來,“只要我還站得起來,我就……”

    “那就打到你站不起來為止!”狼王杜嵐慍怒地眯起雙眼,咬牙切齒地低吼道,他將手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緩步走到雷武跟前,緊握的拳頭高高舉起……

    一拳、兩拳、三拳,一下接著一下,拳拳到肉,歡呼聲漸漸弱了下去,最終只剩下拳頭擊打在肉體上所發出的低響聲,獸人少年就如同練習用的沙袋一樣被狼王無情地蹂躪著,飛濺的血花在擂臺上畫出道道怵目驚心的痕跡,其狀之慘烈讓一旁觀戰的獸爪幫幫眾都不忍卒睹,可任憑杜嵐的拳風如何凜烈,少年那搖搖欲墜的身軀偏偏屹立不倒。

    “停手!不要再打下去了!”陌生的喊聲在杜嵐背後響起,感受到個中蘊含的悲憤之切、哀慟之深,狼王將早已鮮血淋漓的拳頭停頓在空中。

    “你是誰?”他微微抽動了一下尖尖的獸耳,並沒有轉過身來,就這樣背對著站立於他身後的黑髮男子,不悅地問道。

    “我想他已經嘗夠苦頭了,就不能放過他嗎?”若凡的身子因為怒意而顫抖著,他竭力克制著自己想要立刻動手的衝動,因為他深知哪怕自己真能通過武力救下少年,也絕沒有辦法逃脫眾多幫會成員的圍攻。

    “你要我饒過這個死腦筋的笨蛋、不會變通的蠢貨、一味逞強的傻瓜?”杜嵐慍怒的神情逐漸變得鎮定起來,他放鬆姿態站直身子,從襯衫口袋中掏出白色手絹,漫不經心地擦去拳頭上沾滿的鮮血,“憑什麼?”

    “說到底他曾經是你的徒弟啊!撫養了他這麼多年,就沒有一點感情嗎!?”雖然是很渺茫的幾率,但若凡還是懷著一絲希望開口問道。

    “連狀況都搞不清楚的傢伙,竟然在指責我……指責我狼王杜嵐?就憑你區區一個普通人類?”藍鬃金瞳的狼王將手絹收回口袋中,不屑地咧嘴笑了,鋒利犬牙在鎂光燈照耀下閃耀著危險的光澤,“那麼你已經有覺悟了吧?”

    話音剛落,狼王高大的身影就從若凡眼中消失了,與此同時,從後腦傳來一陣勁風,但早有準備的他輕輕偏過腦袋,躲過狼王杜嵐從背後襲來的,強勁有力的一擊。

    遭到突襲的黑髮青年沒有回頭,他不動聲色地蹲下身體,在躲過狼王緊隨其後的另一記刺拳後,迅速躍起,若凡像一隻脫開束縛的旋轉風車,翻滾著從杜嵐頭頂上越過,電光火石之間,只聽見拳腳相擊發出的撞擊聲,然後若凡平穩地落到雷武身邊,杜嵐則後移幾步退至擂臺中間。

    當若凡靠近雷武,才發覺渾身是血的王虎族少年早已失去了意識,他那不屈身軀只是在執行著大腦發出的最後一個指令——絕不倒下的指令。若凡心痛地伸出手,輕柔地從背後扶住少年的身體,把昏迷中的少年拖至擂臺邊角,將他坐靠著安置在立柱旁。

    他粗略地檢查了一下雷武的傷勢,在確定沒有內部出血和骨折症狀後終於安心地籲了口氣。

    “啊啊,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據說很能打的醫生吧?”狼王所穿白襯衫的左肩部分,被清晰地印上了一個腳印,但他完全不以為意,反而興致盎然地盯住眼前這個黑髮黑瞳的年輕男子,“那是東方諸國的武功嗎?有趣的技巧,真想多看兩招……”

    他故作姿態地托住下巴做思考狀,然後像靈光一閃似地擊掌笑道:“決定了,給你一個機會,和我打一場,贏的話就放過他,如何?”

    對於狼王霸道而狂氣的挑釁,若凡無法再保持冷靜,他最後看了昏迷中的雷武一眼,接著緩緩站起身,走到擂臺中央,神情嚴肅地擺出戰鬥架勢,朗聲道:“就這麼喜歡戰鬥嗎?就這麼喜歡彼此傷害嗎?可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打假拳呢?”

    “弱者是沒有資格提問的,贏了的話,再告訴你!”杜嵐化作一道蒼蘭色的旋風,攜萬馬奔騰之勢朝對手沖來,若凡深吸一口氣,打足十二分精神準備應敵。

    兩人迅速進入近身纏鬥階段,劈裏啪啦的打鬥聲如同爆竹般接連不斷地響起,真要比較力量和肉體強度的話,若凡毫無疑問是完全處於下風的,若是被真正擊中,恐怕光一招就會被打得皮開肉綻,但憑藉著多年由父親訓練出來的扎實基本功以及“引進落空”、“借力打力”這些祖傳拳法中的格鬥技巧,黑髮青年巧妙地周旋于狼王那摧枯拉朽的拳爪風暴之中,在保護自身毫髮不損的情況下,還能不時擊中對方一拳兩腳,形勢似乎傾向若凡那一邊。

    但他知道這只是虛假的表像,因為對方還有一招逆轉乾坤的殺手鐧沒有動用,如果對方認真起來的話……

    “哈哈哈哈!過癮!真是過癮!”杜嵐忽而拉開雙方距離,歡暢地高聲笑道,“如果擁有同等的力量,或許你真能打敗我也說不定……可惜你的那普通人類的孱弱體格束縛了你的上限!”

    “認輸投降吧!卑躬屈膝吧!跪地求饒吧!如果哭得好聽的話,或許能放你一馬。”狼王帶著輕蔑的表情揮手示意若凡退下,而當他的目光轉向一旁昏迷中的雷武,則又變得慍怒不悅起來,“但你身後那個頑固不化的蠢傢伙,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絕不!絕不讓你傷害到雷武!”若凡冷靜等待著對手下一波即將來臨的攻擊,一邊盤算著逃跑的路線。(可惡!怎麼會這樣!假如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可加上雷武的話……不!絕不能丟下他!)

    “哼,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傢伙……”杜嵐露出勝券在握的自信微笑,一聲聲裂帛之聲自他身體上響起,原本就魁梧健美的身材不知怎麼竟進一步膨脹開來,極度發達的肌肉和粗壯的骨架將渾身的衣物撐破,紐扣和皮帶扣紛紛崩落到地上!

    (糟糕!怎麼會沒有注意到!竟然給了這傢伙獸化的時間!……)直到對面傳來異樣的氣息,若凡才驚覺自己疏忽大意了,他循著強大氣息傳來的方向望去,狼王杜嵐正以他稱霸地下世界的最終形態,一步步向若凡走來。

    站在若凡面前的,是一隻身高超過自己半個身子,利爪尖如劍刃,眼眶中綻射出金色凶芒的獸化狼人,那是力量與速度的完美集合體,流線型的身體線條、健壯飽滿的鼓脹肌肉、光滑鮮豔的湛藍毛髮,無處不洋溢著富有活力的野性之美,要不是右眉那道明顯爪痕,若凡幾乎都要將之錯認為另一種生物了。

    杜嵐獸化後的嗓音更加低沉渾厚,悠然中帶有一股霸氣十足的威儀:“就讓我們,速戰速決吧!”

    狼王整個人都化作一道虛影,急速逼近若凡,利爪劃破空氣,發出“嗚嗚”的鳴響,若凡俯身堪堪躲過一擊,幾根揚起的頭髮被利落削斷。

    戰鬥立刻呈一邊倒的情況,近身格鬥轉變成追逐戰,變身後的狼王有著驚人的破壞力,巨大獸爪掠過之處,便留下長長的五條裂痕,若凡勉強避開了一次次致命襲擊,雖然暫時還沒有掛彩,但衣物已被割出道道開裂的口子。

    若凡狼狽地躲閃掉又一次爪擊,剛想以一個翻滾動作避開下一次攻擊,卻恍然察覺到自己已不知不覺被逼退至雷武所在的立柱前,假如下一次攻擊自己躲開的話,身後昏迷中的雷武必定會被杜嵐尖銳的黑色長爪所貫穿。

    (完了!雷武……)若凡絕望地在胸前交叉雙手準備硬受這致命一擊,當利爪飛射而來的時候,他緊閉雙眼的腦海中存留著的唯一畫面,是獸人少年那帥氣而略顯寂寞的溫馨笑容。

    ………………

    …………

    ……

    什麼都沒有發生?

    “為了保護這小子,值得把命都賠上嗎?”若凡睜開眼,如同黃玉般晶瑩剔透的漂亮眼瞳近在咫尺,在那炯炯目光的注視下,完全沒有撒謊的可能性——也沒有撒謊的必要。

    “啊,假如是為了小武的話,不論做什麼,都值得。”黑髮青年再次閉上雙眼,灑脫地回答道。

    “啐,看來冥頑不靈的傢伙不止他一個呢……為了雷武,什麼都願意做是嗎?……那樣的話——我改變主意了。”碩大的狼頭湊到若凡耳邊,粗重的氣息以及尖尖的犬牙輕撫過耳垂,讓他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答應我的要求,就放過這個臭小子。”富有磁性的粗曠嗓音這樣耳語道:“陪我一晚。”

    第十一章 與狼共舞

    “……”若凡眨巴兩下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你說什麼?”

    “我說過的話,不會重複第二遍。”狼王杜嵐依然保持臉貼臉的超近距離注視著黑髮青年,“回答是?”

    “假如我拒絕……”雖然這麼問道,若凡的內心已經戰意全無,而當他的眼神回到對手身上時,他所注意的重點也發生了改變。

    那神秘且野性十足的金色眼眸、鋼鐵般強壯的臂膀和胸膛、狂傲霸道的強橫性格……假如不把杜嵐當成對手,而是當作性愛對象來審視的話,若凡不得不承認,這個牙狼族獸人身上所散發出的、成年男子特有的成熟魅力確實令人難以抗拒。

    若是在平時,面對如此迷人又強勢的男性,自己想必早就滿口答應下來,但處於現在這種複雜狀況下,被脅迫著做出妥協,感覺就像變相認輸似的,令若凡感到說不出的挫折感。

    “沒人膽敢拒絕我。”狼王以戲虐的口吻,對處於混亂中的對手一字一句說道,“當然假如你執意抵抗,我也不介意現在就侵犯你。”

    “你!”若凡為之氣結,對手厚顏無恥的程度大大超出他的想像,而面對這樣一個從體格和力量都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傢伙,他已經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然而若凡的目光掃過背後昏迷不醒的少年,頓時想起自己前來此處的初衷,假如真能幫助雷武解決當下的困境,即使自己有所犧牲又何妨呢?況且……這也不算是犧牲吧?

    黑髮男子苦笑著彎起嘴唇,無奈地屈服于對方的淫威之下:“好吧,我答應你的要求,但你要保證從今以後,再也不去找雷武麻煩!”

    “我承諾的,絕不食言,而我想要的,也絕逃不掉。”狼王從若凡身上退開,從變為碎片的衣物殘骸中翻找出一張名片,丟給對方,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著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今晚八點,照著這個地址,記得準時。”

    • • •

    若凡靜靜陪伴在昏睡中的少年身邊,傷口都已經過仔細包紮,呼吸也平穩而綿長,應該是沒有大礙了,至今還沒有醒來的原因,大概是在格鬥中體力消耗過劇,又大量失血的緣故。

    在狼王暴風驟雨般的強攻之下,竟然連一處骨折和內傷都沒有,若凡實在不知是該慶倖雷武的運氣,還是該懷疑對手手下留情。

    若凡伸出手輕撫過少年滿是傷痕的臉龐,心中卻是五味雜陳:背著心愛的人,去同另一個男人發生關係,哪怕再怎麼身不由己、再怎麼為形式所迫,也應該算是背叛吧?可從沒有真正透露過內心愛慕情意的自己,在雷武看來,也許僅僅是一個十分親近的友人形象罷了,既然不存在真正的戀愛關係,自己的行為又如何算得上背叛?

    對於今晚的會面,若凡除了感到歉疚和不甘心之外,也抱有一絲莫名的期待與興奮,畢竟是那個狼王杜嵐啊,那位君臨地下格鬥界的帝王,自己曾將之當作性幻想對象的人,男人中的男人……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內疚之情是源自何處:因為愛著雷武,才答應狼王的要求,而作為受害者的自己卻沒有受傷害的自覺,反而有“賺到了”的想法,正是這種矛盾滋生出那麼一絲羞愧之情。

    (連自己都覺得這麼做有點狡猾吧?)

    牆上時鐘的報時聲提醒著他,即將到達約定的時間,若凡不得不將看護的任務拜託給傑茜卡,自己則換上一身便裝,匆匆離開診所。

    才出診所大門,就看到一輛豪華轎車停在路旁,倚靠在車門邊的,是一副坐立不安表情的鬣狗族獸人——巴迪。

    “嗨……李醫生,老大命我載你過去。”巴迪勉強擠出恭敬的笑容,為黑髮男子打開車門。

    • • •

    汽車行駛於高速公路上,兩人並肩坐在車廂前排,作為司機的巴迪一副“你也有今天”的得意模樣,惹得若凡忍不住想要做弄他一番。

    “你家老大經常做這種事嗎?”黑髮男子依靠著窗口,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什麼事?”巴迪一臉莫名地回問。

    “要求輸給自己的對手,陪自己過一晚這種事啦。”若凡對談話對象的駑鈍有些著惱。

    “算不上經常……”獸人青年偷偷瞥了若凡一眼,偷笑道,“偶爾遇上本領高強,體格相貌又都長得不錯的對手的話……”

    “你和他做過吧?”若凡冷不丁打斷對方的嘲笑。

    “什麼!?”突如其來的提問嚇得巴迪差點連方向盤都握不住。

    “你和你們家老大唄,”若凡湊近獸人青年饒有興致地逼問,“從你昨晚的表現來看,可實在算得上是經驗豐富呢。”

    “別、別胡說八道了!像我這種微不足道的手下……怎麼配得上杜嵐老大……”

    “嗯……也就是說——只是单方面服务?”黑髮男子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事實。

    “……”巴迪漲紅著臉沒有回答。

    “哎呀呀,原來你那英明神武的狼王大人在寂寞無聊的時候,都是靠小弟的特别服务來打發時間,真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都替你害臊喲~”想像著巴迪跪坐在狼王面前努力服侍的模樣,若凡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

    “我一點也不覺得羞愧!能取悅首領,那是作為部下的榮耀!”巴迪板起像蘋果般熟透了的紅臉反擊道,“何況再怎麼不可告人也輪不到你這種變態來評論,一想到雷武每天都在和你做昨晚那種荒唐的事情就叫我噁心!”

    “啊啊,那你就錯怪我啦。”若凡伸手輕輕捏了捏獸人青年紅彤彤的面頰,捉狹地笑道,“那種事是用來懲罰不乖的小狗,是我們兩人之間可愛的小秘密哦,嘿嘿嘿!”

    “你……”巴迪自知鬥不過這個在他看來刁鑽刻薄的普通人類,沮喪地歎了口氣,重新專注於手中的駕駛工作。

    而若凡卻不怎麼想結束這場對話,他轉念又問道,“話說回來,你和小武,算是舊識?”

    巴迪對突然轉換而來的正經話題有些不太適應,思索了片刻,方才淡淡回答:“嗯,他第一次進拳館的時候,我已在那裏學拳了,真要說起來,我算是他師兄吧。”

    “哼,師兄?就憑你那小心眼的模樣,小時候肯定沒少欺負他。”若凡懷疑地看著擺出師兄架勢的獸人青年。

    “欺負這種事,是在他背叛老大之後才開始的,”巴迪露出回憶的眼神,原本有些兇悍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回想起從前,我們就和普通師兄弟沒什麼兩樣,偶爾吵架、偶爾打鬧,平時的關係,卻還算不錯。他是個聰明的小傢伙,學起功夫來很快,也很得老大寵愛,或許是因為這一點,讓我在內心深處稍微有點嫉妒他……”

    “騙人!我第一次見到雷武的時候,他可是被揍得慘透了,那種程度是一點點嫉妒就能造成的嗎?”黑髮男子有些詫異地瞪大眼睛追問。

    “那是因為他背叛了首領!杜嵐老大待他就像自己親身兒子一樣,而他竟然就為了什麼所謂的良心,為了那種沒有意義的地下格鬥比賽,把老大罵得一文不值,他自己才沒良心咧……”巴迪有些用力地捏住方向盤,但旋即又沮喪地放鬆雙手,“我當時也是由於一時氣憤,才帶著手下狠狠教訓了他一頓……”

    獸人青年遲疑著問出他一早便想問出的話題:“雷武他這次……沒受重傷吧?”

    “嗯……啊,沒有,都是些皮外傷,修養幾天就沒事了……”

    “這樣就好,我想老大也不會真的對雷武下重手,”巴迪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喋喋不休地說道,“都怪那小子太倔強,明明一敗塗地了還不認輸,首領在這麼多兄弟面前,不懲罰他一下又要怎麼服眾呢。”

    若凡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幾聲表示認同,心理卻在對狼王進行重新估計。(果然是杜嵐手下留情了嗎?一面強迫小武打假拳,一面又對小武的違逆不加計較,他到底有什麼打算?)

    窗外飛馳的景色逐漸遲緩下來,最夠定格在高聳入雲的巴比倫大廈前,目的地到了。

    “謝謝你送我到這兒,也謝謝你關心小武的事。”若凡從車上下來,俯下身向駕駛座上的獸人青年告道別,“從前……我對你有所誤會,也許你並沒有想像的那樣差勁。”

    “這算是誇獎嗎?”巴迪抽搐的面頰苦笑道,“被你這種變態基佬稱讚我可高興不起來呢。”

    “仍在為昨天晚上的事耿耿於懷?還以為你也玩得挺愉快的說……”黑髮男子伸出纖長的手指又捏了捏巴迪的臉,面帶頑皮的微笑關上車門,“那就讓我為昨天晚上的事再向你道一次歉,可要原諒我喲~”

    “啐!誰要原諒你啊!”獸人青年板著臉目送若凡進入大廈,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旋轉門中,他的目光掠過反光鏡,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臉上被捏過的部位,對著鏡子中擺出怪異笑容的自己歎氣道,“別傻兮兮地笑啦,對方可是變態哦,放鬆警惕的話指不定又會給騙去玩醫生遊戲咧!…………還笑!”

    • • •

    若凡乘坐著觀光電梯向狼王所在樓層進發,這座巴比倫城最高的建築是財富與權利的象徵,入住其中的富人權貴不計其數,自己如今能身處其中,也算是奇妙的境遇吧。

    “叮咚!”他輕觸門鈴。

    “門開著,直接進來。”雕刻著渦金邊框的木門內側,一個低沉渾厚的嗓音這樣命令道。

    “狼王杜嵐先生是嗎?你要的貨已經到啦,請簽收,要蒸要煮隨便哦?”若凡嘴裏開著玩笑,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往裏走去。

    門裏的景象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室內的裝潢很華麗,燈光溫暖而明亮,房間的主人既沒有突然從門後竄出來直接“辦事”,也沒有半裸著身子躺在大床上朝自己招手,更沒有拿著皮鞭發出女王模樣的笑聲,而是衣冠楚楚地站在大廳靠牆一側,隔著透明的玻璃幕牆,俯瞰大廈外的夜景。

    狼王杜嵐依舊一身白襯衫黑西裝打扮,無法否認這種類型的服飾很適合他,裁剪得體的西裝搭配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愈發襯托出這個男人豪邁不羈的強悍個性。

    “時間剛剛好,讓我們先一起用餐吧。”藍鬃金瞳的牙狼族男子轉過身來,給了若凡一個別有意味的微笑,“至於‘吃你’這件事,可以等晚些時候再做。”

    “啊……那還真是勞您費心了。”若凡這才想起自己走得匆忙,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腹中確實有些饑餓。

    餐桌就佈置在玻璃幕牆旁邊,餐具很精緻,菜肴很豐盛,配上銀質燭臺和蠟燭,有燭光晚餐的溫馨氛圍。

    側過臉就能欣賞城市夜景,嘴裏則品嘗著紅酒、牛排,這種浪漫的夜晚若凡幻想過好幾百遍了,卻從來沒有料到過會是在這種情形下發生,更令人頭暈目眩的是對面還坐著這樣一個英俊帥氣孔武有力的男人……

    “氣氛真是不錯呐……”若凡故作鎮靜地抿了一口葡萄酒,接著略帶困惑不解的語氣說道,“這麼問有些奇怪,不過……為什麼是我,不,應該說你怎麼知道我的性取向的?我想我臉上沒寫同志這兩個詞吧?”

    “原來你是同道中人嗎?那還真是你的運氣。”杜嵐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膀,“是不是同志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重點是我對你感興趣。”

    “我曾邀請過的對手之中,差不多有三分之二都對男性身體不報有好感,但撇去那些過程不談,就結果而言,我都很滿意。”杜嵐動作優雅而豪爽地消滅著盤子中的食物,仿佛那些肥美多汁的牛排,就是為了消失在他那張長滿鋒利犬齒的嘴裏,而被烹製出來的。

    若凡很難想像狼王那些“正直”的敵手,是怎麼被他在床上打敗的,他忍不住點明自己的觀點:“……有人向你指出過,你很霸道這件事嗎?”

    “那是成為領袖的條件之一。”杜嵐輕輕插起一塊牛排,一點也不生氣地朝若凡比了比,“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缺乏危機感?”

    “呃……老實說我現在都還有些在做夢的感覺,你可是狼王杜嵐誒!”若凡將一小塊胡蘿蔔塞入嘴中,咬著叉子注視眼前這個地下格鬥界的帝王,大膽地開玩笑道,“你怎麼會是……要知道假如你想要的話,不知道多少女人會為你瘋狂、投懷送抱咧!”

    “我喜歡征服強悍的男人,喜歡他們在我面前輾轉反側,低喘呻吟的模樣,這個解釋怎樣?”杜嵐抬起黃玉色的眼睛,以極具侵略性的眼神回應道。

    “很……很有說服力。”黑髮青年緊張地咽下口水。

    “騙你的。”

    “誒!?”

    “就像狼愛吃肉一樣,天性使然罷了。”狼王吃下最後一塊牛排,用紅酒將之沖下肚裏,帶著滿足的微笑將身子靠在座椅上,“造物主所做的決定,誰都不能改變。”

    晚餐結束後,杜嵐叫來僕役將餐具收去,換上香氣濃郁的咖啡。

    “……”若凡心情緊張地等待著。

    “聊聊你自己吧。”狼王卻一點都不著急,他手裏捏著咖啡杯,翹起二郎腿,獸耳和尾巴微微搖動著,看來心情不錯。

    “我?”黑髮男子不太理解這個要求。

    “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從哪兒學來的一身功夫?你怎麼會來巴比倫的?你又是如何認識雷武的?”杜嵐慢悠悠地喝著手裏的咖啡,不緊不慢地拋出一大堆問題。

    “呃……即使我從頭開始說也沒關係嗎?會很長很囉嗦哦?”若凡不確定地試探道。

    “儘量詳細點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夜晚還長著呢。”狼王單手枕著腦袋,靠在座椅扶手上,悠閒自在地鼓勵對方。

    “既然是你要求的,那麼——好吧!…………咳咳!”雖然是個怪異的請求,但還算在接受範圍之內,黑髮青年整理了一下思路,清清嗓子,開始自我介紹,“免貴姓李,名若凡,若是早上幾百年,大概還能有個‘字’之類的,我生自中醫世家……”

    回憶是一件奇妙的事,若想從過去的生活中單單截取一個片段出來,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真找了出來,大多也模糊不清,會有諸多遺漏的地方。

    可要是能從頭摸索,將名為記憶的毛線團逐漸抽絲剝繭加以細分,那麼整個人一生的經歷,就可能如同昨日上演的肥皂劇一樣記憶猶新,連從前不曾注意過的小細節之處,都能夠一一描述清楚。

    若凡就處在這樣一個狀態下,他驚訝地發現,自己關於過於的回憶,不可思議地變得清晰明瞭起來,在鮮活記憶的鼓勵下,他不由自主地將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的漫長經歷,如竹筒倒豆子般毫無保留地傾倒在眼前這個,認識不到三天的陌生男人面前。

    不管是童年時有趣的冒險經歷,還是年少時苦澀無果的清純初戀,又或者是搬來巴比倫之前那些顛沛流離的旅行生活,往昔的回憶伴隨著若凡生動形象的肢體語言,統統無遮無掩地傳達給了在一旁側耳傾聽的牙狼族男子。

    為什麼會這麼坦白呢?若凡捫心自問,也許是因為知道對方的性取向,放下了戒備已久的心防;也可能是基於對方黑幫老大的身份,不必擔心他會將這些內容告訴別人;又或許只是因為那雙金色眼瞳中,隨著自己的敍述,時而欣喜愉悅,時而驚訝讚歎,時而傷感可惜的神采,那些從杜嵐眼中透露出來的豐富情感,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被深深觸動了。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裏,若凡洋洋灑灑地進行了一系列發言,在咖啡也續杯好幾次的情況下,黑髮青年總算結束了對自己人生的粗略介紹。

    “很有趣的經歷,比我從前聽到過的任何一個對手的自述都要精彩。”沉默了好一會兒,杜嵐才從傾聽狀態中回復過來,他爽快地呼出一口氣,抬起雙手拍出響亮的掌聲。

    因為長時間說話而口乾舌燥的黑髮青年正捧著咖啡杯大喝特喝,聽見這讚譽的掌聲,微微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對他來說,兩人間的氣氛融洽得好像正在約會似的,可又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怪異感覺。

    (就好象赤身裸體地站立在對方面前,而對面連一件外套都還沒脫哩!)為了擺脫這種不利的形式,若凡放下咖啡杯開口道:“作為禮尚往來,尊敬的杜嵐大人,是不是該輪到你來談論一下自己的生活啦?”

    “我從不談論自己的事,無可奉告。”藍鬃金瞳的狼王若無其事地側過臉望向窗外,好像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太……太過分了,這不是欺詐嘛!”若凡憤憤不平地抗議。

    “騙你的。”

    “誒!?”

    “我的成長歷程可沒什麼趣味可言,在孤兒院裏的時候就是個讓人害怕的孩子,長大之後更是如此。”杜嵐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向黑髮青年攤手,後者從這笑容中多少讀出了一點孤獨的味道,“在擂臺上讓對手恐懼,在幫會裏令手下敬畏,在黑道上則是所有人的噩夢,迫使他人顫慄和顫抖,這就是我的全部。”

    “然後呢?”若凡期待地眨著雙眼等待狼王的下一段內心獨白。

    “沒有然後,自我介紹結束了。”

    “我花一個多小時做自我介紹,而你就只用幾句話敷衍我,這未免不夠公平吧?”若凡抱怨著皺起眉頭,他不甘心地冥思苦想,總算想出了解決之道,“不如這樣,作為補償,告訴我那個答案如何?”

    “什麼答案?”杜嵐好奇地抬了抬濃眉。

    “在擂臺上問過你的,關於打假拳的理由……還有雷武……”黑髮男子用力搔了搔思路混亂的腦袋,想要整合起心中關於這件事的種種疑問,“作為靠著真正實力抵達地下格鬥界頂峰的你,為什麼會摻和到打假拳這種事情中?而小武的參賽對你來說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事情,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他?”

    狼王平靜地聽完對方的問題,緩緩從座位中站起高大的身軀,他將雙手握在身後,走到玻璃幕牆跟前,背對若凡淡淡說道:“你知道巴比倫城的歷史嗎?”

    “願聞其詳。”

    “一百多年前,這裏只是一片汪洋大海,聯邦政府在此圍海造田,構築起了巴比倫城的第一塊地基。”杜嵐極目遠眺地平線的那一頭,漆黑的夜幕低垂而下,與之相連接的是波濤洶湧的海面,在月色照耀下泛起磷光點點,“起初的目的並不是移民,而是放逐,所有被判定對社會有害的人,那些會造成威脅的不確定因素,都被驅趕到這塊小小的彈丸之地上,罪犯、左傾激進分子、精神病人、基因畸變者,以及——亞人。”

    “其實這也算不上迫害,亞人在正常社會中過得很淒慘,二等公民、無法接受正式教育、不能進入軍隊高層和政界、甚至被普通人類殺害,對方所承擔的法律責任也要比在相反情況下輕得多;而在這裏,和這些放逐者在一起,亞人好歹有了一齊從起點出發的機會,如果連將這貧瘠荒蕪之地改造成繁華都市的奇跡都能實現,改善亞人的處境又有什麼困難可言?”

    “……”若凡沒有插話,他知道現今亞人的處境,並沒有真的改善多少。

    狼王走回若凡身邊,蹲下身子,給他指出一個方向,“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你看到了什麼?”

    “那是……”若凡循著杜嵐的手指望去,那是黑暗籠罩中的亞人聚集區,不同於其他地區燈火輝煌的夜景,只有那個區域的燈光暗淡寂寥,在兩相比較之下分外明顯。

    “對,一百多年過去了,從前那些殺人犯、強姦犯、詐騙犯的子孫們從祖先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活在溫暖的陽光底下,籍由巴比倫城得天獨厚的航運優勢積累著驚人的財富,他們每晚看著我們現在看的美景,喝著我們現在喝的咖啡,享受著富裕美好的生活,完全沒有想過這些恩惠都是拜誰所賜……”

    “是我們亞人!”狼王的聲音變得有些扭曲,他搭著若凡肩膀的手,也按得過分用力,“為城市建設流血流汗的、為城市安全枕戈待旦的、為巴比倫的發展出力最多的,不就是我們亞人嗎?但看看如今亞人的生活:

    得不到良好的教育、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被迫生活在冠以亞人名諱的貧民區中,連正常人一半的公共福利都享受不到,而亞人中優秀傑出的人才,竟然只能在地下擂臺上,為那些肥得流油的蠢豬豁出性命自相殘殺,這值得嗎!?”

    “你是因為這個理由才反對雷武參賽的嗎……”若凡恍然大悟地注視著對方,自己從一開始就被擂臺周圍觀眾們的歡呼聲給迷惑,被勝利者高舉的右手和狂喜的表情給欺騙了,他從來沒有設身處地的以參賽者身份來看待地下格鬥的不合理性,從來沒有想過那些獸人或許是因為生活所迫,是因為沒有其他出人頭地的方法,才不得不走上地下格鬥這條危險的血腥之路。

    “可是如果你把剛才的話好好說給雷武聽,我想他能夠理解吧?何必要用那種極端的手段讓他誤會呢?”

    “因為好玩,想看看他被欺負的樣子。”杜嵐燃起一支煙,慢悠悠地含在嘴裏。

    “就為了好玩?騙我的吧?”有了前幾次的前車之鑒,若凡沒有輕易上當。

    “對,騙你的。”狼王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唔……”黑髮男子頓感無力。

    “父親曾經是過氣的地下格鬥家,現在的養父又是前地下格鬥冠軍,平時只要一談論到格鬥比賽就兩眼放光,你以為我沒想過用勸導的方式阻止那小子參加比賽?”狼王皺緊眉頭呼出一口煙氣,這是他頭一次在若凡面前露出苦惱的表情,“結果就像對牛談情一樣,沒有一次不以為我在開玩笑,最後那次更是偷偷背著我報名參賽,在得知實情的時候我也顧不上許多,管他如何看待我,只要能夠讓他不跨進這髒汙的臭水溝裏,怎樣都好……”

    杜嵐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他太過正直了,眼睛裏容不得一絲弄虛作假,我的騙局很容易就成功,逼他逃離地下格鬥的世界,唯一沒有料到的是……”

    “沒料到的是他愈挫愈勇,不但重新參加比賽,還找你決鬥,想著用苦肉計逼你回心轉意,不再參與假拳交易是吧?”若凡苦笑著將事實娓娓道來。

    “……”杜嵐將目光撇向別處,一個勁地抽著煙,算是默認了。

    “天哪,你還真下得了手,雖然確實有手下留情,但假如我沒有上擂臺阻止你,你準備如何收場?”

    “揍到他站不起來的時候自然就能想出辦法。”狼王爽快的回答差點沒讓若凡翻白眼。

    “就沒想過用稍微緩和點的方法來向小武解釋整件事嗎?我是說,哪怕像寫信這種老套的做法也比把他揍趴下來得合適吧?”黑髮青年忍不住責備道。

    “寫信嗎?或許是個辦法呢”杜嵐沒在意對方指責的語氣,反而像是從若凡的話中受到了啟發,沉思片刻,然後露出一副下定決心的表情。

    當他的目光轉向眼前黑髮黑瞳的青年,臉上思索的神情慢慢變為爽朗的笑容:“你真是個奇怪的傢伙,是因為與世無爭的緣故嗎,總覺得談話對象是你的話,什麼內容都能夠傾吐呢。”

    “哈哈!你有什麼煩惱儘管對我說,我可是很能守密的喲~”若凡得意洋洋地自誇道。

    氣氛變得有點微妙,嗅覺靈敏的狼王精確地捕捉到了氛圍的改變,“我想也是,差不多到‘用餐’時間了吧?”

    “誒?不是才吃過晚餐嗎?”若凡不解地問。

    “不是吃晚餐,是‘吃’你呀。”杜嵐愉快地眯起雙眼,嘴巴笑得都快合不攏了。

    第十二章 狼王的信

    若凡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清晨,他睜開眼睛,發現神采奕奕的杜嵐僅圍著一條浴巾,坐在床邊悠閒地品嘗咖啡。

    “早晨。”獸人笑眯眯地向青年遞來熱氣騰騰的咖啡,“睡得好麼?”

    “呃,還不錯……”若凡做直身子,感謝地接過杯子喝了一口,“你呢?”

    “嗯,好久沒有這麼爽快地做過啦,真要謝謝你囉?”狼王一邊讚賞著,一邊伸手在青年光滑的背脊上摸來摸去,若凡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裸著身子,而對方不安分的爪子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如趁時間還早,再來上一發吧?”

    “喂喂!你給我適可而止啦!”勉強推開兩眼放光,鼻孔裏噴著粗氣的狼王,青年尷尬地扯過毯子裹住腰部,下床拾撿四處散落的衣物,“真是的,當初約定好只一個晚上的,可別說話不算話喔!”

    杜嵐雙手枕著腦袋趴在床上,觀賞著青年穿戴衣褲的動作,嘴裏大言不慚地說道,“我很中意你哦,反正你還在猶豫要不要向雷武表白心意,不如別管那種毛都沒長齊的小傢伙,和我交往吧?”

    “免了!像你這種厚臉皮的求愛方式我還是第一次見識。”若凡瞪了對方兩下白眼,轉而有些不甘心又有些無奈地歎氣,“誰說我在猶豫了,我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罷了……”

    “表白心意這種事情,就要當機立斷,藏在心裏久了,可就再也說不出口啦。”狼王翻了個身,面朝天花板煞有其事地說道。

    “別說的好像是個過來人似的。”若凡不屑地反擊道。

    “我知道一個過來人的故事哦,要不要聽?”杜嵐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也不管對方有沒有點頭,逕自敍述起來,“從前有只很臭屁的大灰狼,打架很厲害,沒人敵得過他,所有人都怕他,也沒人喜歡他,大灰狼總是獨來獨往……喂,是不是很酷啊?”

    “繼續講!別裝模作樣的!”

    “直到一個不識相的笨蛋找上了他,他才不再孤單無聊,那傢伙老是和他作對,打架也不弱,兩人不打不相識,最後竟成了好朋友。 漸漸的大灰狼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喜歡上那個笨蛋,但卻又畏縮著不敢告訴對方心意,他認為只要這樣默默地守護在那個人身邊,就足夠了,真是有夠傻的想法。就這樣他在友人的身邊等待了一年又一年,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戀愛、結婚、生子,啊呀呀,那時候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狼王一邊講述這稀奇古怪的故事,一邊從床上爬起,慢慢走到窗邊,淡然地向窗外眺望。

    “但大灰狼沒有真的去死,他用戰鬥來麻痹自己,在接下來的十年裏拼了命地努力修煉,到處找人幹架,他偷偷下定決心,要在拿到100次勝利的時候告訴那個人自己的真實心意,哪怕被拒絕也絕不後悔。但誰又想得到,就在他達成百人斬,準備告白的前一晚,他的好友因為事故,不幸去世了。這深藏在心底的愛意,就這樣爛在那裏,到最後都沒能表達出來。”

    “結束啦?”若凡小聲問道。

    杜嵐搖搖頭,繼續講述接下來的故事:“大灰狼很傷心,但他從來就不是自暴自棄的傢伙,他收養了好友的兒子,心裏盤算著邪惡的小正太養成計劃,看著友人的兒子一天天長大,長得越來越像他父親,大灰狼欣慰不已,暗自期待著青澀果實成熟的那一天。”

    “咳咳!這可是犯罪哦?”黑髮青年沉著臉提醒道。

    “時間就這樣飛逝,大灰狼盡心盡力地照顧著那個男孩,原本埋藏在心中的愛情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親情,等他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改變時,一切都晚了,那友人的孩子給他的感覺已經同自己的親身兒子沒有兩樣,再也下不了手了。到最後,大灰狼還是沒能說出哪怕一次真心話,真是可憐哩。”狼王總算將過來人的故事給講完了,他的語氣中已經沒有開始時的好心情,淡淡的口吻中帶著一絲稀薄得幾乎感覺不到的無奈之意,“故事就這麼短,但這前車之鑒,你可要好好警惕哦?”

    “……”若凡沒有接口,他望著狼王高大魁梧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地下格鬥界的帝王,獸爪幫的老大,其實是個十分寂寞的人。

    • • •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自玄關響起,等待許久,依然沒有回應。

    摸向把手,門沒有鎖,向裏一推,就打開了。

    “小武?我進來囉?”若凡探著腦袋走進門裏。

    他三天前從狼王的住處回來,就被傑西卡告知雷武一早便不告而別,之後的幾天他一直在尋找,卻都沒有少年的音訊,直到今天傍晚的時候,才從巴迪處打聽到雷武現在的住處。

    這是一室一廳的窄小居室,屋內燈光昏暗,空氣混濁,廚房的垃圾桶裏堆滿了吃光的杯面,若凡走到漆黑一片的臥室門口,摸索著打開了電燈,室內瞬間明亮起來。

    “嗚……不要開燈……”一個沙啞的嗓音低聲呻吟道。

    “小武……”若凡訊聲望去,只見失蹤多日的王虎族少年,正雙手抱膝蜷縮在床上,整個人都披在被子下,一臉的憔悴失意。

    “是若凡嗎?”少年無神的雙眼向來人望去,但沒過幾秒鐘就又收回目光,整個人都籠罩在慘淡愁雲之中,失去了原本野性十足的活力。

    “小武?你這幾天都沒有出門?那天你不告而別,令我很擔心……你的傷不要緊吧?”若凡向少年緩步靠近。

    “能不能不要管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雷武淡淡地回答道。

    “到底是怎麼?小武?為什麼你……”

    “我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這個理由還不夠嗎?”少年不耐煩地吼叫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不過被打敗一次,以後再贏回來不就好了?”

    “不一樣!我發過誓!如果輸了就再也不踏上擂臺!一輩子都不行!”

    “人生的意義並不都在擂臺上,即使沒法再打拳,我想小武你還是能夠找到其他……”

    “不可能的,這麼多年來除了練拳再沒有關心過其他事物,上不了擂臺的我,還能做些什麼?我一無是處!”獸人少年絕望地搖了搖頭,一邊悲聲哀慟,一邊自暴自棄地拉扯自己的頭髮,“沒錯!我是個廢物!雜種!沒用的東西!自不量力的蠢貨!”

    若凡心痛地看著自我折磨的少年,竭盡全力地安慰他:“這不是小武的錯!只是對手太強了!如果……”

    “這都是我自討苦吃!明明知道自己的極限!明明知道敵不過他的!明明就是必輸的賭局!”不爭氣的淚水從少年的眼眶裏湧動,他啜泣著斷斷續續地說道,“杜嵐說的沒錯,我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只是妄想用苦肉計讓他回心轉意,妄想回到過去的時光,妄想著還能有人再繼續關心自己!”

    “這不是妄想,我一直都注視著你,關心著你。”不知何時,若凡已走到雷武面前,他蹲下身子讓視線平視對方,伸出雙手拭去少年臉上的淚珠,認真而真摯地說,“誰不渴望關懷?誰不渴望被他人所愛?這是我們的本能,人類的天性,絕不是小武你的奢望。”

    “而且……”黑髮青年用雙手捧住對方惹人憐愛的俊朗臉龐,湊上少年微微抿起的紅潤嘴唇,深情地吻了下去,那是唇與唇之間淺嘗輒止的輕微接觸,卻又包含了若凡的滿腔真意,當他收回雙手和唇,眼中滿滿盈溢的,是激動和愛慕之情。

    “我喜歡你,小武……從第一次見到你,就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不是兄弟的那種喜歡,而是作為戀人的喜歡!我愛你,小武,我……”若凡激情迸發地表述著自己的愛意,他想要將這許多天的思念都一一訴說清楚,想要將內心種種不可名狀的情感全都奉獻給對方,但他的告白嘎然而止了。

    因為對方驚懼的反應而停頓下來。

    少年瞪大了雙眼以難以置信的神情望向自己,那眼神中有驚訝,有困惑,有猶疑,但最刺痛若凡內心的,是恐懼。

    “不要……不要用這樣的眼光看我!對不起!小武!我只是一時衝動……我……小武……我對你……我……”有千言萬語淤塞在胸口,卻連一句都說不出,心痛得好像快要裂成兩半一樣,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塌,他想要立刻就逃走,逃得越遠越好,但在這之前,還有別人拜託的最後一件事。

    “這是……杜嵐給你的信,我順道帶過來了……打攪你……真不好意思……再見,小武……”他從口袋裏顫抖著拿出一張疊好的信紙,平放在雷武面前,輕聲告別之後,黑髮青年失魂落魄地退出狹小的居室,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獸人少年神色恍惚地注視著若凡離去,幾次想要說話卻都猶豫著沒能開口,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他出神地發呆了好幾秒,才忽然察覺到腳邊的信件。

    他遲疑著伸手取信,信紙很普通地疊了兩層,簡簡單單的紙質,沒有信封。緩緩打開信紙,紙上的字體大開大闔,一如狼王平時的風格。



    “武:

    收到這封信的你大概會很驚訝吧?從來就不屑於矯揉造作的粗魯傢伙,竟然玩起這種小花樣,到底在想些什麼——你或許正這樣疑惑著。

    很久以前就想同你促膝長談一番,但總忙於獸爪幫的管理,一直抽不出空。之後發生了許多事,再想找你已不那麼容易,巴迪又老是把尋人的任務給搞砸,真叫我頭痛哩。

    常年混跡黑道,慣於用拳頭說話的我,也許連怎樣溫和地同他人交談,都忘記了。見面的話,說不定就會像上次在拳館裏那樣,沒談上幾句,便不由自主地動起手來。所以請請耐心看下去吧!這些話我只會寫在這張信上,絕對不會當著你的面說出來的唷?

    我知道你曾經為有這樣一個稱霸地下拳壇的養父而感到自豪;將成為一個能獨當一面的鬥士作為自己的理想;哪怕是現在,都還對那個被歡呼喝彩所包圍的擂臺充滿了憧憬。

    但我要告訴你,那樣的想法是錯誤的,錯得離譜。

    我不否認自己很喜歡徒手格鬥,喜歡生死一線的刺激感,那是深植於我們亞人基因中的,爭強好鬥的本能在作祟,但當戰鬥結束,面對被擊倒的對手,勝利的喜悅卻從來都沒法在我心裏保持長久,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空虛和失落,因不知為何而戰的盲目感而恐懼。

    每一次傷害彼此的戰鬥,都會留下痕跡,肉體上的傷痛或許能消除,可記憶卻從不忘卻,多少次,當我從噩夢中醒來,腦中揮之不去的,是戰敗者怨懟的眼神、痛苦的慘叫以及觀眾們瘋狂殘忍的期待。你或許能戰勝對手一次、十次、甚至百次,但你能永遠贏下去嗎?能夠一直長勝不敗,成為永遠的傳說嗎?而僅僅一次,僅僅是一次的疏忽大意、輕忽怠慢,就有可能使你從此一蹶不振,繼而被不斷的失敗消磨鬥志,最後毀滅自己。這值得嗎?

    我很幸運地成功逃離了,逃離了那種不知摧毀過多少年輕亞人的悲慘命運?但對於其他人,我卻愛莫能助。無數次,我眼睜睜地看著那貌似被榮光所籠罩的擂臺,擊垮一個又一個洋溢著熱情和夢想的選手,而自己卻只能默默旁觀,束手無策。我痛恨自己的無能,為自己的獨善其身感到恥辱,所以當你告訴我你的打算,當你天真地決定投身於這個黑暗世界的時候,我下定決心:決不讓你成為那座吃人拳壇的祭品,決不允許那種噩夢再次發生,決不讓你重蹈你父親的悲劇!

    笑我的愚蠢吧,以為用種種拙劣的演技,就能改變你的想法,逼你離開這血腥之地。你的意志,遠比我所猜想的要堅定,你的才能也遠遠超出我的預料之外,但這決不該成為你繼續呆在擂臺上的藉口,你理應擁有更豐富多彩的生活,擁有同我,同你父親都全然不同的人生!

    該是放手的時候了!我不會乞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能憑藉自由的意志,走自己的路。

    真正的力量,並不是以傷痛和鮮血累積起來的虛假之物,更不可能從如籠中之鳥般,為取悅他人而進行的戰鬥中誕生。真正的力量,是為了維護自己的信念,為了保護心愛之人而產生的守護之力,是當你思念著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人的時候,從內心深處湧現而出的奇跡之力!

    值得我守護的那個特別的他已經不在了。而你呢?我的孩子,你找到那個值得你全心全意去守護的人了嗎?”



    淚水,一滴又一滴灑落在信紙上,雷武哽咽著將養父的信折疊起來,他伸出手輕撫嘴唇,那個人留下的觸覺仿佛還未消失,想起第一次邂逅時的情景,想起那張總是洋溢著溫柔微笑的臉,那純黑眼瞳中的真誠和關心,以及每次遇見他時自己心中按耐不住的悸動……

    怎麼就沒有意識到呢?那個最重要的人,不就在自己身邊麼?

    “若凡……”他輕輕呢喃出心愛之人的名字,毅然抹去臉上的淚水,挪動著呆坐了好幾天的僵硬身軀,從床榻上翻滾下來,搖搖晃晃地向門外走去。

    少年的步伐越走越快,最後終於奔跑起來。

    第十三章 真情告白

    若凡意興闌珊地漫步於人行道上,他的內心正被後悔和悲傷所煎熬著,後悔著為何如此不顧後果地表達了自己的真意,悲傷著雷武對於此事抗拒的反應。

    “這下連朋友也沒得作了吧……”他傷感地喃喃自語道。

    一輛黑漆漆的豪華轎車緩緩從後方駛來,它追上若凡的步行速度,在青年前方不遠處驟然停下。

    從車門裏走下來的是狼王杜嵐,他咬著大根雪茄,將雙手盤在胸前,歪著腦袋問道:“告白失敗了?”

    “嗯。”青年艱難地點了點頭,便想從對方身邊走過,但狼王伸手攔住他的去向。

    “就這樣放棄了?”杜嵐用黃玉般的眼瞳注視著對方,繼續追問。

    “都已經被拒絕,還死皮賴臉的不走做什麼?”若凡撇過臉去,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

    “真是個暴殮天物的小笨蛋……”狼王小聲嘀咕道,他轉而展露出燦爛的笑容,搭住若凡的肩膀,用討價還價的玩笑語氣說,“不如,還是選我吧?”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近期內……”青年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準備拒絕。

    “若凡!”

    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兩人轉頭望去,金發藍瞳的王虎族少年,正用手撐住膝蓋,在距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大口喘氣,少年似乎是一路疾奔過來的。

    “小武……”若凡正想開口說話,就被狼王打斷了,身材高大的獸人將青年單手摟進懷裏,向對面的雷武露出挑釁的眼神。

    “若凡已經由我接收了,你可別想隨便討回去哦?”

    “把若凡還給我!”雷武大聲喊道,他湛藍的眼眸裏已經沒有絲毫猶豫。

    狼王眯起雙眼,挑釁道:“想要的話就來搶啊?我可不記得教過只懂問別人乞討的膽小鬼。”

    “你們不要把我當空氣好不好!”黑髮青年不滿地抗議道,不過雙方都沒功夫理會他。

    “把若凡還給我!唔哦哦哦哦!”雷武怒吼著擺出獸化的架勢,利爪和體格瘋長起來,瞬間化作身材魁梧的強壯虎人。

    “好啊!這麼麼快就忘記上次的教訓啦?就讓我們把若凡當作賭注,再鬥一場吧?”

    “若凡不是賭注!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啊!!!”獸化後的雷武像一支離弦的箭,朝對方飛射而去,疾如閃電。

    “哼,虧他說得出這麼肉麻的話……”狼王輕笑著一把將若凡推到旁邊,黑髮青年勉強聽清了對方幾乎細不可聞的叮囑,“我家的小老虎就拜託你囉?李醫生。”

    “誒?”

    若凡困惑地望向杜嵐,後者微笑著承受了雷武飛馳而來的猛拳轟擊,沒做絲毫抵抗,狼王高大的身軀騰空飛起,越過整條街道,沖入道路對面的垃圾堆中,揚起一陣果皮紙屑。

    “老大!”作為司機的巴迪慌張地跳下車,也顧不得理睬若凡和雷武兩人,急匆匆地向狼王所在的“失事地點”跑去。

    “……”獸人少年征征地看著自己的拳頭,意識到對方是在放水,他不甘心地向著遠處的垃圾堆怒吼道,“笨蛋老爸!這種時候還要耍酷!”

    “小武……”身邊的黑髮青年欲言又止,臉上混雜著期待和猶豫。

    “若凡,”雷武轉過壯碩的身軀,蹲下身子一把將對方橫抱起來,“抱緊我。”

    “你這是幹什麼……哇!”隨之而來的劇烈晃動讓他不得不緊緊抱住虎人結實的胳膊,獸化中的少年將若凡輕而易舉地抱在懷裏,幾個縱躍就不見了蹤影。

    “老大,你沒事吧?”巴迪穿過街道,慌張地在垃圾堆中尋覓首領的蹤跡,他搬開好幾個黑色塑料袋,這才找到像是坐沙發一樣躺在一堆生活垃圾上的狼王杜嵐。

    “哎~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中意的對象,竟然給那種傻乎乎的臭小子給比下去了,真沒面子。”杜嵐自嘲著撥去頭上掛著的幾片菜葉子,一個跟頭從垃圾堆中躍起,他順手拍拍部下的肩膀,徑直向座車走去,“真不好意思呐,巴迪,這寂寞的夜晚,又要麻煩你來陪我囉?”

    巴迪像是沒有理解對方的意思,愣了數秒才反應過來,臉上微微泛起紅暈的年輕獸人,帶著快樂而自豪的笑容點頭道:“嗯!一切都聽老大的!”

    • • •

    化作強壯虎人的雷武在月光下奔馳,他在林立的高樓大廈間飛簷走壁,越過好幾個屋頂回到自己公寓的曬臺上,他一手拉開臥室移門,將若凡抱進臥室放下,然後緩緩解除獸化,變回金發藍瞳的少年形象。

    “事先聲明,我不愛男人。”雷武不待對方開口,逕自說道。

    “是這樣啊……”聽到這句話,若凡默默垂首,雖然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親耳聽來卻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聽我說下去,好嗎?”少年伸手捧住對方的臉龐,明亮的雙眼平靜地注視談話對象,他的眼神清澈透亮,純淨得就像一泓清泉,“我不愛男人,也不愛女人,從前的我——不愛任何人。我一直認為不會有人愛上我,而我也不需要操這份心思去愛別人。”

    “直到你的出現。只有若凡你是不一樣的,假如是若凡……如果對象是若凡的話……”少年的面頰染上緋紅的色彩,他用尖尖的虎牙咬緊嘴唇,細如蚊聲地說道,“我喜歡你,若凡。”

    “什麼?什麼?什麼?小武你說什麼?我……我不是在做夢吧?”黑髮青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感覺頭暈目眩,但並非由於絕望,而是從心底如潮水般湧來的喜悅之情。

    “我……性格又差……個子又矮……也沒讀過幾年書……除了打架再沒有其他長處……即使是這樣,即使是像我這樣一無是處的傢伙……”雷武扭過頭去,紅著臉支支吾吾地說道,“若凡你還是喜歡嗎?喜歡這個既粗魯又笨拙的我?”

    “我不是因為這種膚淺的理由才喜歡小武的!小武就是小武,是不可替代的!”若凡不顧一切地緊緊擁抱住少年,迫不及待地想要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傳達給對方,“我喜歡你小武,從一開始就喜歡著你,今後也將一直,一直喜歡下去!”

    兩人就這樣深情相擁,互相感受著對方身體傳來的溫度和心跳。

    窗外,月色正濃。

    尾聲

    “咚咚咚!”平穩的敲門聲

    “請進!”若凡頭也不抬地說道。

    “咚咚咚!”來人沒有進門。

    “哎……我怎麼雇了這麼一個養尊處優的護士大小姐呢?懶得幫病人開門嗎?”若凡抱怨著從座位上起身,漫不經心地打開了房門。

    “情……情人節快樂!”

    映入眼簾的是一整束鮮紅如火的玫瑰花,而花的主人,則是因為害羞而傻傻低著腦袋,紅著脖子的王虎族少年——雷武。

    “啊!謝謝!小武!”若凡驚喜地收下花束,在對方臉上輕吻了一下,少年喜不自勝地用手捂著被親吻的地方,像被老師褒獎似的既羞澀又自豪地微笑起來。

    金髮碧眼的獸人少年穿了一套純白色西服,系著紅色領結,看起來就如同西洋公仔一樣精緻可愛。

    (現在是工作場合,克制!)若凡強忍住想要衝上前

  8.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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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 真是不好意思 還請見諒>___<"

    這篇文我也有看過 很喜歡的說@@


    我回來了!

    錯字泰森!ˋ”ˊ

  9.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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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第一點,個人覺得不用特別標出來是獸人,或者城市幻想等等。
    讀者自己會看,至於BL的部分,也不用特別標出,因為只要沒有18+的劇情發生,要怎樣寫的是作者的自由。(以前也很多這種文章。)
    第二點,長篇的文章建議也是分段發,不然如此長的一串,可能會讓人傻眼。

    再來就是,文章本身的問題……
    目前為止只有引號跟章節的問題,不過要每篇都改,應該不太可能。所以這點我是說就好,不用刻意做大幅度修改。
    可是如果只有刪除部分,卻沒有寫上另外一種劇情的話,就不是個很好的方式瞜。
    章節部分則建議再發出每一段時起個名,讓人看起來一下就可以抓到主題。
    因為網頁文章跟論壇文章有著不同的地方……

    有問題歡迎再問……

    BY.小迪 2009/4/26


    再看文章與寫文章之餘,別忘了要留下您的回文喔。
    感謝大家的努力……

  10.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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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點時間把他看完了~

    大大的文筆很不錯呢

    感覺這樣就結束了 有點少~

    不曉得大大會不會再續新作呢~(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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