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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Wolf．Place的Balthazar．Ta．Ru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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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問為什麼是灰色的?

但裡面只有無盡黑夜、只有煙硝與火蛇、只有在赤紅中燃燒的倒塌殘壁，與跪倒在廢墟中的他，灰色狼毛映著火光，少年聽見狼的哭嚎聲，充滿無奈、充滿不解、充滿憤恨，而在裡面，綠色的月光照耀這片景象。

在綠色月光下，狼人的身影一分為二，一個隨著火焰搖擺著，而另一個則屹立不搖。

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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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面對兩隻獸型黑影的攸，硬撐著身體上的疼痛，緩緩站起來，他深深吸了口氣，鬆開手中緊握的鑰匙，任憑它隨風擺動。

符文武器依舊一片死寂，現在只剩下黑貓，期待他解決了那隻Seer，期待他能趕上，期待他能......

老虎低頭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少年，撇撇嘴上鬍鬚。

我可不像你，老是要靠別人照顧。

「就算沒有符文武器！我攸．桑泰格！也不是隻紙做的老虎！」

攸露出鋒利的虎牙，眼瞳中散發著與對方相同的狂熱，放聲怒吼著，戰吼與虎嘯如波瀾般向四周狂奔而去，攸藉此重整士氣與擺脫痛覺，與解放屬於虎的，原始野性。

「那就讓我們來大開殺戒吧！」

雖然不如純獸般那樣嗜血與狂暴，但對某些種族的獸人來說，卻也有著在危及時發揮相近狀態的能力，老虎全身上下的肌肉鼓漲著，攸的眼神也開始變的模糊不定。

「哈......哈......哈......」

獸性隨著腎上腺素讓攸覺得血液奔騰、覺得有什麼東西要從體內奔騰而出，對直覺判定為敵人的事物，有著想全部破壞殆盡的慾望。

攸再次看了看塔魯迦，原本飄忽不定的眼神堅定許多。

影子與老虎的戰鬥又開始了。

雖然以獸人身軀無法完美重現純獸的平衡與彈性，但攸以其天生能力與後天近戰格鬥為搭配，有著自己一套，屬於虎的攻防方式。

老虎飛身猛撲，先在半空中以一記肘擊，格擋掉同樣飛撲而來的一隻影子襲擊，落地瞬間再高速轉身，用尾巴狠狠掃的另一隻影子撞在後方牆壁上。

但進攻還沒結束，靠著轉身的迴旋力與身體彈性，攸弓起背脊，雙腳猛力一蹬，藉反作用力追上被撞飛出的影子。

他以積蓄的力量與肌肉彈性，在影子撞上牆壁的同時，朝對方腹部給予一記猛擊，其力量威猛到連影子身後的牆壁都碎開凹陷！

不過還不止如此。

「哈......」

攸雙眼散發出狂熱，嘴中虎牙在呼出氣體間若隱若現，一雙虎掌緊握實拳，老虎以極暴力的方式像影子頭部猛攻。

「嘎嘶啊啊啊啊啊！」黑影嘶聲大做，但前肢猛力的胡亂抓著老虎胸膛，攸原本的上衣被扯破，連胸前雪白的虎毛也被染紅。

老虎粗暴的用拳頭猛力毆打對方能稱上是臉的地方，打的影子原本四隻眼睛幾乎全碎，甚至使勁全力以虎爪緊扼住對方咽喉，緊扼到對方再也發不出聲音為止。

要是一般獸人與人類的話，面對這種攻擊方式早已魂歸離恨天。

但影子並不是靠蠻力就能殺死的東西，就算是在獸性狀態下的攸也知道這點。

攸以雙腳採著嚴重負傷的影子，雙爪從腰際間抽出兩把閃著寒光的鋒利短劍，刷！刷！兩聲，直接將對方胸膛以蠻力剖開。

影子那鮮紅的體液四濺，攸舔了舔染上嘴邊的鮮血，味道是如此相似，令他一時間也分不清楚，到底裡面是他的血還是混著對方的血。

而如他所料，綠色光芒閃爍像在跳動般，黑影的核心在動物心臟的位置，如同捕獵者發現獵物，攸再次舔了舔嘴，舉起短劍正準備插下去。

但渾然忘我的他，甚至沒注意到另一隻黑影正從後方朝他撲來。

「嗚啊！」

正專注於眼前黑影的攸，像個活標靶被另一隻成功偷襲，但或許是黑影獸並無太多智力，多半都是靠猛撲為主，所以攸只是被猛力撞了出去，倒臥在一旁街道上。

處於獸性大發中的攸，身上疼痛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甚至無視大腿骨折，馬上爬了起來，但動作卻在瞬間停住了。

眼前景象讓老虎感到作嘔與不可置信。

偷襲他的黑影，正貪婪的嘶咬著那隻被打到只剩半條命的同類。

黑影呼嚕的吃著、鋒利的牙齒輕易切割對方的殘軀，雖然咽喉已經嚴重受傷，但那隻正被吞食的傢伙，依舊發出尖銳的嘶吼聲，狂亂的擺動四肢，就如同真的獸一樣，它正在體驗活著被一口一口吃掉的感覺。

「嘎啊？」

黑影望著眼前同類的核心，它擺了擺頭，張口吞了下去。

被吃到殘破不堪的影子沒有動靜了。

而吃掉同類核心的影子則開始起了變化。

老虎依舊呆呆望著它們。

影子怪異的扭動著。

「嘶嘎嘎嘎啊啊！」

原本的黑影獸體型瞬間變的更加龐大，且一塊黑色肉團從他頭旁邊開始扭曲突起，就像黏土一樣。

起先外觀混沌不明，但輪廓卻越來越清晰......

「嘎嘶嘶啊啊啊啊！」

原本被吞食的那影子，其頭顱就這樣出現在吃掉它的同類身上。

雙頭黑影獸。

八隻血紅色的眼睛，其背爬滿尖刺，長鞭般卻有如巨棍般粗的尾巴，甚至比原本更大上一半的體型......

它張開兩排蒼白且尖銳的利牙，像是在嘲笑眼前不知所措的攸一樣。

而獸性也像被影子一口一口吞噬般，血液沸騰的感覺逐漸退卻，取而代之是全身上下無數傷口的劇痛，每抽痛一下都像跟老虎抱怨著，這副軀體已經快要到達極限。

只能......到這裡了嗎？

攸大口大口的喘氣，無力望著眼前龐大的黑影，苦笑著。

「巴薩，就算我到現在還是不能理解......但是身為虎族，身為狩人，恪守命令是我輩致高的榮譽，所以.......」他忍著疼痛，無視骨折腫脹的大腿，硬撐站了起來，一跛一跛走到少年身邊說到：「只要還有一口氣，我會用我自己......幫你擋到其他人過來，接下我完成不了的命令為止！」

「嘿，橘皮—」

聲音從背後響起，攸連忙回頭一看，只見少年緩緩爬了起來。

攸默默注視著他，視線交接，少年綠色眼眸中有著狼冷淡又銳利的目光，屬於人類的感覺逐漸薄弱，雖然還是人類外表，但是攸卻覺得有隻狼人正站在他面前，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你不是老把反．對．老．梗這四字掛在嘴邊嗎？」

攸摸著胸前的鑰匙，心理默默想著：你還是回來了嗎？

「但你現在卻做出這種老梗舉動，以為犧牲自己就可以當英雄？」塔魯迦繼續吐槽著。

「所以......」少年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你還是很在意我？」

「依令行事，保護你只是我的工作。」

「別老把命令與紀律掛嘴邊！連這種時候還扯啥鬼工作與榮譽！」

「這就是我們為什麼是獸人，而非普通野獸！因為我們還有自尊與榮譽！我們應該不是像那樣只懂嗜血好鬥！我們.......」攸反駁道。

「夠了！」巴薩查重重打斷攸的話，「就是因為這樣你才不能了解我！我們到底還是獸！為什麼！你老是要否定這部分？」

「了解？是你自己不願意讓我了解！否定？為什麼你不能承認我們也是人？」

「因為......」

「嘶......嘎啊！」

黑影的吼聲打斷虎與少年間的爭辯，直撲他倆而來，巴薩查與攸再次互望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時像兩邊躲開。

可是人類外表下的他卻沒辦法像攸那樣快速，被影子尾巴掃到臂膀，但所幸及時以防姿減輕傷害，長期練下來的應對能力，在這時候依舊發揮很大作用。

好不容易重新穩住身勢的少年，如狼般蹲坐著，快速打量眼前對手。

「淦！要是能變回原本的身體就好......」

另一邊的攸，則是趁此機會展開反擊，但是傷痕累累的身軀卻讓他破綻百出，老虎感覺越來越冷，感覺連意志都隨著血液一點一滴流逝。

「嗚啊啊啊啊！」

黑影獸再次採取一貫的飛撲戰術，但對手已經陷入虛弱，它輕輕鬆鬆的將龐大身軀直接往老虎身上猛撲，而老虎也再次以雙手奮力頂著。

只見獸兩顆頭狂亂的擺動著，鋒利的牙齒，在攸的頸邊來回，只要一下就能輕易取走他的性命。

巴薩查見狀連忙箭步飛快向前，壓低身軀，就這樣順勢鑽進老虎與黑影之間，緊握右拳，集中精神，將語言化為實體，朝黑影所站的地板猛力擊去。

「崩！」

聲起聲落，被實體化的語言依照其意，在巴薩查命中瞬間發揮作用，但意想不到的是，情急之下少年沒控制好，反而連自己與老虎方圓數尺內的街道也一並崩解。

塵煙渺渺，隨著風瀰漫在廢墟裡，而巨大爆裂聲之後所剩下的，只有清晰到另巴薩查不寒而慄的滴答、滴答。

「凹嗚！嗚！凹嗚！嗚！」

狼嚎聲回盪。

少年的身體開始劇烈抖動著，悲傷與憤怒淹沒了他。

血液開始在血管裡四竄。

全身上下隨著怒氣而感到無比灼熱。

他一手將大衣緊扣的釦子全數扯開，他正在改變，人類過小的衣物都不再束縛他，濃密的灰色獸毛從皮膚底下竄出，像是高速演化般，從人類開始變為狼。

「只有這樣，故事才能繼續進行下去，你說對不對？」

綠色的野獸說著。

「嗯。」

直到這刻，一切都要結束了。

就像太陽與月亮，其中一方升起則另一方落下，桑泰格瞳孔的餘暉，就像即將落入地平線另一端的黃昏逐漸黯淡。

他看著從另一方躍升而上的新月，沐浴在蒼白月光下，灰色毛皮散透著微微光芒。

攸以自己為盾，用身軀硬扛著黑影，要不是如此，爆炸瞬間向前陷落的它就會壓死還是人類的巴薩查。

但黑影的血盆大口也趁此攀上他，四根利牙冰冷的刺穿老虎胸口，細泉般的鮮血隨著牙尖滴落，攸的眼神也漸漸模糊。

狼從少年原本的人類軀殼中破出，像是新生般掙扎著，爭取重新回到這世界的權力，黑影想阻止少年的異變，試圖把化為武器的利齒從眼前獵物身上拔出來，但桑泰格卻不讓他這麼做。

我以為一直以來你都很了解我。

不，巴薩，我從來都沒真正了解你過，我只了解你心中願意給別人知道的部分，但在門後，你卻隱藏了太多太多不願給我知道的房間，我......

「嗚啊！」

老虎因為胸前傷口劇痛而劇烈抖動，鮮血將橘色毛髮襯托的更加豔紅，他知道已經撐不下去了，知道自己即將死在一生所面對的敵人手上，而且竟然還是為了保護這個，早已不再是朋友的朋友。

是該讓那小鬼自己去面對所有問題的時候了。

狼嚎聲再次回蕩在小鎮裡，聲音中充滿著悲傷與憤怒，攸曉得這代表什麼，淌著血的嘴角露出微笑。

我以為我永遠無法對那天釋懷。

「就算到最後，我也要讓你們這群怪物知道什麼叫做身為虎的自傲！」

像是回應狼嚎般，攸．桑泰格耗盡全身力氣吼著，虎嘯聲完全不像是一隻瀕死老虎所吼出來的，在空氣中回蕩好久好久，裡面帶著些許不捨。

直至天際。

黑影甩了甩頭，把嘴中毫無生氣的屍體甩向一旁，低頭望著變化完畢的塔魯迦。

我們都是為了你而來。

「我知道。」

狼人岔岔的朝地上啐了吐口水。

「我已經不想再逃了！如果我不面對，那這世界就真的再也沒辦法醒過來，那攸會再死一次也是白白死的！所以......」巴薩查．塔．魯迦怒吼著。

他緊握住右爪。

嘴中的字眼被文字固定的瞬間，彷彿這個世界一切都停止了。

只剩下狼嚎與月光。

隨著塔魯迦情緒變化，身上灰色狼毛間逐漸顯現出黯淡紋路，然後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綠色的光點像月亮從雲後方露臉般。

將其光芒毫無隱藏的照耀黑夜，照耀黑色的影子。

等不及黑影反應，少年往前猛衝，包附著光芒的狼爪著實緊壓住黑影的頭，一瞬間的沉默，而對方也奮力想要掙脫。

「我再也不會逃走了。」塔魯迦冷冷說道。

光芒從狼爪上滲入黑影體內，白色的裂痕沿著頭頂在它身上四處亂竄，光從縫隙中散出，迅速的把黑暗吞噬，塔魯迦用力一握，什麼破裂的聲音也沒有。

只有沉重的跌落聲。

把黑影與攸，一起埋在這個地方。

※

嘿，攸。

你還記得嗎？

吹著晚風，夕陽跟你身上毛色一樣橘紅，你在想詩，而我在你旁邊打盹的傍晚。

你那時候問的問題，其實我早就知道，只是我不想說。

我是你跟那枚符文之間的媒介。

所以我也知道，你能靠鑰匙理解，但你從來沒有想要靠這能力理解我。

或許至始至終你都相信，不靠鑰匙，你能以朋友的關係來懂我吧？

我們一直在看法上有許多不同點，但究竟是什麼東西讓我們漸行漸遠？

我知道自己總是像小鬼需要你跟伊蕾照顧與保護。

但其實我想說的是，因為你對命令還有榮譽上的直著與死板。

所以我才不想要被你理解。

因為你就算理解了，腦袋裡硬梆梆的命令與自尊，還是不會支持我。

而且......而且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聽起來很荒謬吧？

竟然只是因為一枚符文與一本日記，讓我去質疑這世界與你們。

所以我才選擇帶著它逃跑。

但我卻一直沉溺在自己所作所為的煩惱與悲傷裡。

因為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你也說過，跟其他獸人比起來，我實在是太過喜歡放縱身上屬於獸的那部份，總是喜歡自己高興就好，而忘記其他影響。

就算是現在，我還是只能說沒辦法，因為我們終究還是獸。

你聽到的話一定會很想打我吧？

......我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卻說不出來，有些事情或許繼續埋在心底比較好，但是至少、至少你讓我知道，這次我應該繼續走下去。

因為我已經沒什麼可以再顧慮的了。

如果這一切既然都是從我開始的，那我就肩負將它結束的責任。

就算最後答案是我們都不曾存在......

※

狼人看著身上堆滿木頭的老虎屍體，他默默地將手中火把投入。

火把在空中以慢動作轉著、轉著，然後墜落，大火在灑滿油的木頭上瞬間引燃，整片橘紅火海將老虎快速吞噬，冒著濃濃黑煙。

空氣中充滿著令他敏銳嗅覺反感的燒焦味。

狼人蹲坐在一旁呆呆望著，然後起身離去。

「我曾開玩笑的問你，你會不會支持我去毀滅這世界......但現在，這就是我要去做的事情。」


14．Wolf．Place C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