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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躺在味道乾淨到可怕的床上，望著老舊發黃的天花板，天花板上與整個房間同樣泛古的燈泡閃爍，望著房間盡頭，發著呆沉思。

　　一疊疊成捆的鈔票隨便地扔在旁，小夥子順手抽出散在身旁西裝男子給的文件，對著已經看過的內容重新再看，然後想也不想將紙張揉成一團，用力往房間另一頭用力拋，看著它撞上牆壁，沿著架子咚咚滾落。

　　有點不甘心與無所謂的感覺。

　　回想睜開眼後看到的景象，就是西裝男子默默地將包著酬勞與任務文袋子塞到自己床頭邊，就算是短暫的眼神交會，小夥子多少看得出來，男子眼中被克制住的怒意與另一層說不上來的東西，他發現自己正瞪著他看，抱以另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後連半句問好也沒說的推開房門走出去，只留下自己孤身一人。

　　突然間好累。

　　似乎根本沒多少傢伙會在意自己，原本以為不顧醫生阻止，硬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與帶著任務報酬回家，至少回去那老頭與女人會對他說幾句話，不管什麼，是責罵或是質疑都好，但是當他推開交誼廳大門，裡頭那張長桌兩邊，空空如也，寂靜的大廳只有他的影子獨自映照於舖滿灰塵的華美地板──嘛，那兩個傢伙一定又是去出席某個達官顯要所舉辦的派對，嘛，反正這又沒多重要？

　　小夥子將袋子裡的鈔票隨意抓出一把，丟在群積於長桌中央的撲克牌堆上，紅黑白就這樣散落滿地。

　　只是種很討厭的感覺，以一個王族成員來說，自己生活是自由得過份，但這過份──過份到面對那無邊無際，自己已經不知該如何選擇──嘛，所以就放空吧？嘛，所以就放空吧，過著他人給予的生活，又有什麼不好呢？

　　硬撐著肋骨與右肩的疼痛起身下床，小夥子把擲出去的紙團重新拾起，攤平它，低頭閱讀著上頭工整的鉛體字──嘛，混入共合國軍事學校的學生中，找到那個老師，然後同樣的，用他的死亡來換取報酬。

　　文件告知的訊息簡單扼要，而小夥子呆默十數分鐘後，耳朵聽見樓下傳來高根鞋與獸爪踩過花崗岩地板的聲音，他把床上袋子裡所有剩餘的東西一傾倒出，抽出綴印著雙頭狼國徽，西裝男子事先安排好的藍色入學文件，匆匆趕出房間，當跑到樓下時，在長廊這頭，他看著從另一端走來的老頭與女人，小夥子低著頭，繼續向前快步默默走去，而走過那兩人身邊時，他將那張藍色文件塞到老頭火紅手爪中，接著就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

　　在闔上門前那刻，眼角餘光，似乎看到老頭微微回頭，帶著點訝異的表情問號看著自己這踏出家門，逐漸遠去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