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GaRiZoN
Remz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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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 2009-12-26 06:30 PM 發佈 (917 查看)
故事要從哪裡開始講起呢?或許就從那天吧?老頭與女人在寬敞的原木長桌上隔著數呎距離打橋牌,然後對著他烙下一句:
「家裡沒剩幾個銅板,你就出去打工轉點錢,貼補我跟你媽出席舞會的置裝與交際費吧。」
看著低頭只顧打牌,隨便找個藉口就想敷衍了事的傢伙──嘛,其實小夥子對家裡的事情早就看很開,上位惡魔與共合國第一王女咧,如果只聞稱號,或許會令聽者感到全身顫抖,不論是害怕或者尊敬,但是眼前那有著啤酒肚,破舊的襯衫上紐扣不見了一兩顆,過去曾經硬如堅石的軀體早已走型,與長桌另一端正打出黑桃ACE的老女人,濃厚胭脂,卻遮掩不住歲月拂逝,只剩一點王氣殘留在眉宇間──
自幼大夥兒聽聞他老爸是個魔界來的惡魔,而母親則是第一王女,個個對他抱以崇拜──或者說既害怕又羨慕的表情,但是,呸,那些小鬼真的知道所謂惡魔;所謂王女,在家裡是怎麼樣嗎?
但是在育我者父母前,小夥子依舊得保持該有的尊敬,他如往常般微微行禮,然後默然退身,恭敬地輕闔上老舊巨大的交誼廳大門。
外頭陽光普照,位於菲斯特福德大陸西南角的麥克堂納德共合國,晴朗好日子對所有住民來說是家常便飯──下雨?陰天?在小夥子長達二九共一十八的年輕歲月裡,前面那兩樣東西都是陌生訪客,唯有烈陽無所不在。
漫長無盡頭的走廊,象徵身為共合國第一王女居宅所該有的氣派,但是在斜陽下,影子不請自來地攀附牆上那一排排古老石雕,在陰影中張牙五爪,小夥子也走在陰影中,臉上的表情如洪水野獸。
嘛,反正老早想出去走走逛逛,趁這個機會剛好擺脫那老頭跟女人──小夥子心想,結果沒注意到正從旋梯走上來的老僕,碰的一聲,只見兩人皆坐在地板上摸著屁股喊疼。
而老僕見到竟然撞到的是少主,連忙低聲下氣的鞠躬哈腰,對不起跟您沒事等客套話掛在嘴邊,還不忘了連忙攙扶小夥子起身──但小夥子擺擺手拒絕老僕,嘴角一笑,老僕侍奉少主十數載,當然知道這微笑代表什麼意思,緊跟著又是一串對不起與老了健忘──嘛,到底說幸還是不幸?擁有惡魔血統的他,打從娘胎裡就繼承了父親所具有的赤炎焚灼,這燒之不盡的魔界惡火,在他棕色地皮毛下熾熱流動,而這也是為何他總是只穿件短裙遮羞,而上身總是赤裸的原因──
熱,永無止盡的熱,全身全靈,每刻每秒,沒有一個地方不發熱,熱氣從身軀上散發著,就像座火爐般猛烈燃燒──
嘛,這的確是有點誇大過頭了,的確烈燄混著他血液在全身上下流竄,但是除了惡魔老頭外,女人則是共合國中屬一署二的施法者,而老頭──就是女人在一次意外的召喚儀式中,被她從魔界中拉來人間的悲劇角色──不然廳老頭講當年混魔界,以他實力可是吃香喝辣,沒有哪個低階惡魔不敢聽他號令,但是被女人拉到人間後,反而淪為她的階下囚,但說也奇怪──兩人日久生情,老頭也從玩物晉升到──寢室玩物。
而與老頭的火焰相對,女人所賜給她的天賦,則是對所有魔法具有極高的抗性,能讓他在體內雖然燃燒著,卻不至於被其反噬,而這股力量也轉變為束縛,四條黑色不規則的圖騰浮現於上半身,緊鎖著過多的熱氣,讓小夥子能接觸其他人──
老僕那聲聲呼喚將小夥子從自我世界裡拉回現實,看著這灰毛叢叢,曾經黑得亮眼的黑毛不在,邋遢雜亂,但是這老僕來頭可不小──當年共合國中屢創戰績的非公開軍隊──畢格麥克裡的護衛好手,也因為此獲選成為老僕在小夥子家裡服侍身為第一王女的女人。
小夥子心中個念頭突然晃過,靠在老僕身旁咬耳朵,那老傢伙起先滿臉詫異地看著少主,但三番兩次確定少主意思後,那老黑毛露出一臉危險的笑容,原來那老僕心底也懷著鬼胎,從小在小夥子身旁看著他長大,多多少少也了解哨主身為混血種,身上那深不可測的潛力,而這股力量要是能為共合國軍所用,豈不是好事一件?
只見老僕原本恭敬地話鋒一轉,盈滿舌間的盡是阿諛奉承,稱讚少主筋骨特異,是世間少有奇才,更不用論從老爺夫人身上得來的天賦,如此不平凡之人,理當找份不平凡的工作,話至段落,老僕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張小紙條交給小夥子,並語重心長地交代他此事絕對不可以給老爺夫人知道,小夥子看了看小紙片,只見上頭有一倒吊男子頗為陰森,而以銀邊燙印在麻繩上那環小字,顯示出熱鬧市區中一間酒吧名稱──
『多納魯多』
看起來是一份不得了的工作──嘛,反正只是打個工,沒什麼大不了的。小夥子心想,對著老僕點點頭,然後逕自走下在陰影中似乎深不見底的旋梯,來到馬房跨上他那匹有『勁戰』一稱的駿馬一貳伍,如飛雷電馳般離開莊園,朝紙片上那間等待著他的酒吧而去。